以後連續數日,阮元和錢大昕、孫星衍等人講論經史,自也有一番興趣。眼看謝墉出發之日已近,錢大昕和孫星衍本非揚州之人,在這裡玩耍一番,就開端為出發做籌辦了。可阮元二十餘年來,大半時候俱在揚州發展,此時想到眼看要分開故裡,未免有些不捨。前麵數日,便告彆了孫錢諸人,多在揚州流連,看著小秦淮、瘦西湖,老是不肯拜彆。錢大昕等人知他難捨之情,也任由其便,不加乾預。錢大昕還和孫星衍說,阮元如此沉淪揚州,恰是有情之人,飽學之士易得,情深知己難求。能趕上阮元這般朋友,乃是二人之幸。
楊吉不消阮元點明,心中也早已清楚這一節,道:“那……那你剛纔那般模樣做甚麼?都快哭出來了,我還覺得你不想走了呢?”
“厥後甘肅冒賑的事,被皇上查了出來,勒爾謹、王亶望、蔣全迪、陳輝祖……那些名字,我當年都熟諳著呢,一時之間,竟然全都伏法了。並且厥後還查出,竟連於中堂也牽涉此中。教員現在想想,都有些後怕,若當日真去了甘肅,伯元,隻怕我也見不到你這般門生了。”
阮元安撫了焦循好一會兒,才幫他止住淚水。看著汪中,一副似笑非笑的麵孔之下,也有幾分不捨,曉得汪中間氣傲岸,便道:“容甫兄,這淮揚第一才子的名號,今後天然還是容甫兄的。”
阮元聽著汪中說話,也不由感覺風趣,笑道:“那容甫兄可要保重,小弟若真中了狀元,轉頭給你寫一個‘天下第一才子’的大匾,放在你正堂之上,讓大師都看著!”
“你也是太藐視我了吧?”阮元笑道:“我早已定了十月二十,謝恩師北上之時,便和他同業。我也冇說我就要留在揚州不走了呀?隻是我在這裡餬口了二十三年,總另有些豪情,如果我一言不發的走了,那豈不成了薄情寡義之人?你感覺我如果那樣的人,你還情願和我一起做家人嗎?”
阮元趕緊拱手作揖,笑道:“本來是淵如兄,鄙人失敬了。隻是,鄙人想問一句,淵如兄之前是否來過揚州?鄙人彷彿,之前和淵如兄有過一麵之緣。”
“那姓王衙役見那鄉紳不肯交納銀兩,便道:‘是我忘了,大人特地叮囑,要銀子不要麥子。咱甘肅糧食少,給我們銀子,我們去陝西買糧,買得更多。至於為何要你三百兩,你不知打通朝廷樞紐,有多少難處麼?眼下這承平時節,你也捐個監生,我也捐個監生,監生一年就那幾個名額,未幾費錢,如何到你這裡?你交我們三百兩,我們立即給你根據,保你監生資格能夠到手罷了,莫要再羅嗦。’”
李晴山道:“伯元,你為人重情重義,教員是喜好的,隻是你畢竟年紀尚輕,有些事,你可要沉得住氣。你去都城應那會試,可要曉得,這天下大比,最是艱钜。教員曾聽京裡人說過,終究得以取錄之人,大略百人中有五人罷了。若你不肯淺嘗輒止,而是一心想中進士,可要記著,便是一次兩次落第,也是再普通不過的事,千萬不要心浮氣躁。教員當日應會試,也是第四次上,才取錄得一個同進士出身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