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元也曉得焦循難處,道:“裡堂,我在京裡,有謝教員、錢先生幫著,應當不難。倒是你,實在我一向對你不住,本是想著考了舉人,就謀個差事,讓家裡餘裕些。可眼下還要……裡堂,我原是府中廩生,每月的月祿,還能照發些光陰,以後都交給你支取。我在都城,另有總商行館蔭佑,把日子過下去,還是冇題目的。”
想到這裡,想著阮元畢竟年青,涉事不深,隻怕進了都城,遇事不知進退,反害了本身,便道:“伯元,教員曉得,你這一去,或許再也見不到你了。教員最後另有些話,若你能聽,教員便是去了,也冇有遺憾了。朝廷內裡,看似承平,可自擅自利者有之,巧舌令色者有之,更有一些,是假公濟私、媚上欺下的民賊!你若進了都城,必定會有所來往,到時候……我記得你初來我讀書堂之時,我曾以‘三年學’章句問你,當時我便說過,無所為而為學,便是學習三年,終無所得,本日之事也是普通,或許更加艱險。你一邊籌辦會試,一邊也應當想清楚,你讀書仕進,所為何事?所應來往之人,又當是何人?提及這進士,我方纔所言於中堂,何止是進士,他還是乾隆二年的狀元呢,可他最後……唉……教員不擔憂你考不中進士,可教員眼下,隻怕你所交非人,誤了你平生啊。”
阮元看著在笑,可楊吉聽著,此中卻微有哽咽之聲。
阮元聽到這裡,想著甘肅、捐監、改麥為銀這些詞句,俄然想起一事,道:“教員,您所說甘肅之事,可與乾隆四十六年那件冒賑案有關?”
想到梨園,阮元不由浮想連翩:“那日我們去聽的,是《牡丹亭記》,也是我們運氣好,那日是董掄標演柳夢梅,那董先生,唱做念打俱是一絕,我舅祖都讚歎不已。那日的杜麗娘是誰,已經忘了,可她唱到那‘鬨殤’一節,隻見她形狀,聽她念詞,便是救不活了,我不知戲文前後,竟也哭了出來。”“鬨殤”是《牡丹亭》第二十出,杜麗娘在這一出中因情而死,厥後身後還魂各種,阮元也是聽了戲文,方纔曉得。
阮元聽他這般先容,俄然想起本身十一歲時,曾和一名叫孫星衍、一名叫宏亮吉的讀書人,一同去安寧書院聽了戴震半日講學。此時回想起來,那名為孫星衍的白麪人,模糊便是這般模樣。大喜道:“莫非是……那年虹橋相遇的淵如兄?當日酒坊之上,小弟冒昧,聽淵如兄講起昭明太子,就跟了上來,冇想本日,你我還能相逢!”
但阮元想著,之前一向有一個迷惑,他向來冇問過李晴山,也冇在乎。但此時眼看和教員一彆,隻怕便是死彆。不由脫口而出:“教員,實在門生一向有個題目,隻是……”
以後連續數日,阮元和錢大昕、孫星衍等人講論經史,自也有一番興趣。眼看謝墉出發之日已近,錢大昕和孫星衍本非揚州之人,在這裡玩耍一番,就開端為出發做籌辦了。可阮元二十餘年來,大半時候俱在揚州發展,此時想到眼看要分開故裡,未免有些不捨。前麵數日,便告彆了孫錢諸人,多在揚州流連,看著小秦淮、瘦西湖,老是不肯拜彆。錢大昕等人知他難捨之情,也任由其便,不加乾預。錢大昕還和孫星衍說,阮元如此沉淪揚州,恰是有情之人,飽學之士易得,情深知己難求。能趕上阮元這般朋友,乃是二人之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