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說了,如果陽湖人出門在外,隻稱常州人,同席如有武進人在場,定要恥笑道:‘兄台,陽湖人便是陽湖人,說甚麼常州人嘛?和我們武進冇乾係的’。這武進陽湖雖同在常州府城,可論才子名儒,秋闈中式之人,老是武進多些。陽湖也是這些年出了甌北先生,纔算是小馳名譽了。以是如果陽湖人在外隻說常州人,旁人反要覺得你心虛,隻知借武進陣容,自充門麵罷了。”孫星衍笑道。甌北先生是清中葉史學大師趙翼,而秋闈便是科舉中的鄉試,江蘇文人大多才高氣傲,看不上其他府縣,以是每逢科考也都暗自較量,毫不肯因本地落第人少而失了麵子。
這時戴震講學已畢,江昉又回到堂中,請了戴震歸去,其他墨客也各自歸家。阮承信父子告彆了孫星衍和宏亮吉,正也要拜彆。忽聽江昉在前麵說道:“得中可否暫留半晌?”
“爹爹,孩兒……孩兒會儘力的。”阮元聽了祖父故事,彷彿也是深受打動。
阮承信持續道:“凡是用兵,有‘義’與‘不義’之分,所謂不義,東坡先生在文中所用事例,大略皆是不義。凡是用兵疆場,兵戈的是火線將士,可運輸糧草輜重,供應勞役,全在火線百姓身上。戰事如果不義,百姓便不知因何而戰,便不能供應充足的糧草物質。如許一來,火線將士便難以對峙了。”
阮承信也點頭道:“孫賢弟說的是,多少舉子,成日被這製義時文所困,平生便研討這些,做了官以後呢,又全忘了。到頭來甚麼都不會,我也向來不喜這些。以是常日教元兒時,也經常奉告他,讀書學的是有效的知識,如果一味沉湎於這八股對仗,那便是有害無益了。”
阮元感覺有點對不起父親,一邊走著,一邊對阮承通道:“爹爹,元兒也想儘力,可實在是……”阮承信素知兒子脾氣,若不是真的體力不濟,毫不至於放棄。便對他說出真相,道:“實在爹爹教你些騎射之道,也不是想讓你擔當祖業。你祖父當年考的是武舉,厥後人也勤懇,直做到參將。可眼下天下承平,考武舉的,實在低人一等。爹爹教你習文這很多年,將來去應明經便是。隻是你並未見過祖父,如果爹爹不教你,隻怕今後,你會忘了阮家昔日的模樣。”按明清科舉軌製,生員應舉需在《四書》以外,自選《五經》中一經作答數題。以是官方文人也常借用古意,將文官科舉稱為“應明經”,以辨彆武舉。
宏亮吉道:“所言不錯,東本來生比來在都城裡修那《四庫》,但他一貫愛好揚州風景,剋日便來了。傳聞就是今天下午,揚州安寧書院要請他講課呢。我二人向來敬慕東本來生,這不,連夜出發從江南過來了。”
“可……但是除了爹爹,我冇見到幾個看《文選》的人……”阮元答道。
阮承信想想,感覺也有事理,江家人脈頗廣,必定不至於貧乏人手。但老是感覺以士從商,不免有些不雅。答道:“夫人之言,確是有理,可我平生從不曉販子之事,便是常日並不要緊,也隻怕……”
阮承信一時不解,林氏持續道:“前幾日陳集的表兄來信,說陳集我們林家家塾裡,剋日來了位先生,姓喬,名字大抵是叫做……喬椿齡吧,喬先生學問賅博,人也謙恭,常日家裡後輩凡是有就教的,喬先生都一一耐煩作答,之前請的先生指導不明之處,喬先生都能講得通透。元兒情願到喬先生那邊去讀書嗎?”阮元聽母親說喬椿齡為人不錯,本身除了胡廷森外,也冇其他熟諳的先生,便點了點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