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綾步障漸漸從遠處過來，氣勢宏偉的絳紅色旗幡，接下來是由白駟駕著的鼓車、白鷺車、鸞旗車、辟惡車、皮軒車……再接著是馬隊和步兵的衛隊儀仗，然後鼓樂聲聲，羽葆鼓笛、簫、笳、篳篥、金鉦五調子和，五色旗後，是金光燦燦的各種兵器。看得統統人舌頭都伸出去老長：“啊喲！當年廢帝娶小庾皇後，可冇有這個場麵啊！”

沈沅給他戳得一激靈，責怪道：“如何特長指戳我？”

楊寄在她耳邊道：“太潔淨了！搓不出泥灰，捏不成小大家，如何辦？”

“傳聞太史局又報星象吉祥，牛女入紫微，貴星上行，大吉大利！”

……

隻是洞房花燭時，沈沅的小臉垮著，羽毛似的長睫垂著，一副不幸兮兮的模樣。楊寄在他的龍床上問：“阿圓，如何了？”

高髻上帶著巨大的黃金鳳釵，兩邊又是八支金鳳銜珠的長步搖，估計兩斤重還真有！耳墜子和之前那副小金耳璫比起來，的確要把她的耳洞拉成一個洞穴！沈沅凶巴巴說：“這麼大耳墜子，是你折騰出來的不？”

楊寄理虧地摸摸鼻子：他一向感覺母親留下的耳璫太小太不麵子，以是特彆叮嚀工匠打製一副夠麵子的耳墜——黃金捶打做意味多子多福的石榴，紅寶石琢成一顆顆石榴籽兒，上麵還嵌著白玉五蝠啦、碧璽蓮花啦、珍珠墜角啦……

楊寄嬉皮笑容道：“啊，不該特長指戳，該拿軍棍戳？”像得了便宜似的，硬邦邦就頂過來了。

沈沅“吃吃”直笑，撇過甚躲開他撓到癢癢肉上的手，脖子被甚麼一硌，伸手摸出來一看，是個小小的桂花油瓷瓶子。“咦？”

“衣服也討厭！”軟麻薄縑穿慣了，這層層疊疊的厚繒、綢緞、織錦，的確是一身鎧甲！袿衣那麼硬！裙子那麼長！蜚襳垂髾那麼多！楊寄奉迎地說：“不急！不急！合巹酒喝完，我幫你脫，包管脫得光光的！”

聊著聊著，不覺皇後的玉輅已經快分開視野了。固然明顯曉得看不見內裡坐的尊朱紫兒，不過看看那富麗的大車，也是心對勁足的。玉輅以後是無數由孔雀扇、小團扇、方扇、黃麾、絳麾、玄武幢等構成的儀仗。虎賁禁軍長長地尾隨在後，這麼熱烈的一支步隊，連綿了十裡禦道，纔算走完首尾。

“當年說陛下家的女人就是貴有皇後之相？”

“如何說不算是續絃？若不是續絃，前頭髮喪入皇陵的那位又是誰？”

三個孩子的眼睛都像沈沅般圓溜溜的，小太子穿戴吉慶的號衣，小肉包似的身子被包得圓圓的，現在楊烽撲到沈沅的腿上抱牢了：“阿母阿母，你已經好久冇有陪阿火睡覺覺了！明天返來陪阿火睡覺覺吧！阿火現在睡覺覺已經不打滾兒了！”

太子是楊烽，廣陵公主是楊盼，臨安王是奶娃娃楊燦。沈沅喜上眉梢：“哎呀！我都多久冇見孩子們了！快！帶出去我親親！”

沈沅內心好捨不得，見楊寄換了嬉皮笑容來拉扯她，吃緊說：“彆吵，聽聽他們這些小鬼頭在說些甚麼？”

“娶老婆還不捨得，那叫男人？”幾位都對問這個題目的人嗤之以鼻。

楊寄笑道：“你不在身邊的時候，我如何打熬呢？隻能把裡頭的桂花油灑在枕頭上，彷彿枕著你的氣味入眠。”

“還真彆說！”又是阿誰懂行的，對勁地說，“中書令上表，道是以往國度取仕，還是以世家華族相薦為主，異化幾個舉孝廉的，固然也人才輩出，但是官方的聰明人無從當選，冇法為國度辦事，若參軍功，又頗易生變。不如考查官方聰明男兒，讀書讀得好的，就拔擢當官，也給寒族一個上升的渠道。——以是，生個聰明兒子，要讀書長進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