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寄心念一動,昂首笑問道:“天子甚麼時候大婚?我也等賞呢!”
那小娘佯羞詐臊地揮手絹去打曾川:“瞎三話四!哦,我反正要陪人家過夜咯?”
曾川拊掌笑道:“偏生鐵公雞要裝大富!你敢玩,我們還不敢陪?來,哥幾個,把褡褳裡的銅錢都拿出來乾他孃的!今兒不縱情不歸去!”
曾川聽得似懂非懂,呆呆握著酒杯想了半晌:“如何和我老子逼我讀的兵法有點像?”
他拿衣袖抹抹臉,又抹抹嘴唇,把那橫流的甜香陳跡抹去,皺著眉笑道:“你們當猴兒耍我呢?都說我是啥勞什子白虎星,莫非竟不曉得白虎最怕甚麼?最怕叫母老虎破了道行!”
楊寄看他神采,不該答這茬兒了,笑笑說:“錢是王八蛋,輸了還會來。說得好!今兒喝花酒,我宴客,不讓兄弟們虧損!”
秦淮河的夜,美得明麗,沿河兩岸,各色花燈,照得元宵節似的,水中燈影、船影、人影,一條條彩蛇似的扭動著,殘暴到不實在。幾艘畫舫當中,便是和順鄉地點了,精美的小食,醇美的酒水,另有切切嘈嘈的琵琶聲,軟儂的吳歌,楊寄坐在脂粉堆裡,濃烈的香氣熏得他幾近想吐,隻能接著酒勁,把身邊一個粉光脂豔的陪酒妓推得離本身遠了一些。
投壺他不大會,但是練上三五遭,那木頭箭便得心應手,想入壺口入壺口,想成貫耳便貫耳(投箭入壺耳)了。大師轟然叫妙,逮著楊寄問:“嘿,你小子那裡學來的?”楊寄拍鼓掌笑道:“日日練射箭,手上有勁,眼力也好多了。”
大師已經唯他馬首是瞻,亂鬨哄都說是個“雉”,連曾川也道:“是個雉!冇跑的!要不是,我連盤子都吃下去。”五個骰子,能夠擲出十種采頭,但是竟然冇有人敢翻花腔。楊寄笑一笑,開了搖杯一看——果然是個“雉”。
楊寄擋開身後為他添酒的女子的手,笑著對曾川說:“其他不談,這裡喧華吧?我們來搖個骰子聽聽聲兒。”他舉起搖杯,叮嚀歌女們操琴唱曲兒不準停下。五顆樗蒲骰子在搖杯裡“嚓嚓”地響起來,曾川他們豎起耳朵細心地聽,可噪音實在太大,除了聞聲木頭們相互碰撞的聲響,其他動靜實在聽不出來。楊寄手裡卻不緊不慢,任憑旁人催他幾次“開搖杯吧”都不肯停手。
曾川笑道:“你不信?你與楊侍衛賭一賭啊!如果你贏了,叫楊侍衛今晚借你家的鋪(嫖_娼的委宛說法),多給你打賞錢;如果你輸了——就白給人家睡一夜!”
曾川已經有了三四分酒,說話也冇常日裡那麼謹慎,嘲笑道:“九門附屬虎賁九營,各個都有本身的‘姓’。和其他道分歧不相為謀,還談甚麼緣分?!”
楊寄被戳到了鎮靜點上,“滋溜”喝了一口老醪,興趣勃勃地說:“這裡頭當然有學問。呼盧聲聲響,你的耳朵卻不能被這聲兒擺佈,要聽到喧鬨以外,骰子的聲音;棋枰上大師都想快點贏,一心一意要把人家的‘兵’‘矢’撞溝裡,反而欲速不達,幾顆子兒都要算計好了,本身各子兒之間能夠相互照應、相互管束、相互結合,纔不會被一鍋端了啊。”
楊寄搖搖手說:“憑啥啊!我贏了,就讓我多吃幾口菜吧,小娘子飲三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