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靈鋪_第10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(十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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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朱先生恩德,老身卻忸捏萬分。”她向徒弟恭恭敬敬地行大禮。我想起她一貫的高門大戶的做派,卻不料她此時肯向徒弟行大禮。

我略遊移了幾息,纔回應了張家娘子,內心愈發奇特,為何張家娘子隻向我號召,卻對從她家門前走過的楊老夫人視而不見。

殷乙上前來請她,她忍著痛吃力兒地從地下站起家,向徒弟又拜了拜,甚麼話也不說,跟著殷乙向來時的那道門出去了。

徒弟不再理睬我,輕晃了兩下酒罈子,一股迷離的香氣彌散開,即使我不會吃酒,聞著那香氣也不覺心神一蕩,頓時便將我的心機從楊老夫人那檔子事上引開,真不愧是少康甕裡釀出來的酒。

楊老夫人在店門前站定,不言不語,我直起家子,目光在她煞白僵冷的臉上一轉,頓時渾身一凜,轉向吳甲道:“不必理睬,我們閉店。”

我側目去瞧受不住腹痛與自責伏倒在地痛哭的楊老夫人,一點兒憐憫之意都找不出,她一人私心,害了李氏死亡,害了謝景娘沉痾一場,害了楊三郎雙目失明,若要填命,她這條受暴虐渾濁的殘命當真是不敷填的,怨不得徒弟說她的目珠渾濁不抵用。

我抵不住酒香的勾引,一口便將碗裡的酒液飲儘,入了喉嚨才知聞著溫文爾雅的酒,到了喉嚨裡底子就是兩回事,我被酒液的辛辣刺得連連咳嗽,眼睛裡還激出了些許淚花來。

這感受非常不錯。

我看看身邊的徒弟,他倒涓滴冇有謙讓的意義,穩穩地坐著受了她的禮。“老夫人現下倒明白了?”

徒弟一麵低低地笑,一麵輕拍著我的後背。也許是他手掌裡的熱度,也許是酒液已到了我肚裡,一股精密的溫熱從我的肚裡漸漸騰起來,還帶著些甜美綿柔。

楊老夫人也不睬會張家娘子,徑直朝朱心堂過來。我忙從還未闔上門板的一邊出去,向楊老夫人屈膝一福:“老夫人有事他日再來罷,本日閉店了。”

楊老夫人倒不似李氏那樣駭人,固然她的麵色僵白口唇烏紫,一手捂著肚腹彷彿正忍著痛,但大抵上另有小我模樣,舉止也還是一樣的端莊有禮。

而後約莫三四日,又是一個將要閉店的時分。

徒弟待我老是有些放縱的,他驚奇地挑了挑眉頭,繼而嗬嗬輕笑著又替我斟了一碗,這回是滿滿一碗。“小丫頭家可不能嗜酒,漸漸吃。”

這酒真是香醇,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沉,彷彿做了一個煩複又新鮮的夢。

對街張屠戶家的娘子出來,在屋前灑掃,見我正朝外頭張望,便笑著向我號召:“阿心,閉店了呀。”

吳甲手腳敏捷地將殘剩的兩塊門板闔上,我在店堂四周點上燈燭,徒弟抱著劉家那壇梨斑白從後院過來。

“徒弟,楊老夫人來了,就在門外,約莫……”我不能非常肯定,推斷道:“現在約莫獲得我們閉店後才得出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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