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枝是教她阿孃和三姑送來的,約莫是走得急,本來又帶著傷,麵色愈發丟臉。
吳甲疇前頭過來,說玉枝來了,他約莫傳聞了玉枝家門前的那一出,還特地問我,治不治她的傷。
到了我屋裡,玉枝再忍不住眼眶裡打轉的眼淚,拉著我的手,失聲痛哭起來。我本想勸住她,好歹問問是如何回事,可越勸,她哭得越凶,我也隻得隨她哭暢快了。
“你也罷了罷,傷成了這模樣,還替人操這份心。”我一麵說一麵帶著她今後院我那屋子去,因方纔的那一鬨,門外有人看望,她傷在鎖骨,要褪去衣裳,在前頭總不便利。
“三姑不必說了,你也說那是他疇前的事了,現在他在軍中,日夜與那些粗暴莽夫一處,難保就不會變。”玉枝阿孃冷冷地打斷她,她當真是惱了,一點兒臉麵也不予三姑留。
玉枝仍吞吞吐吐不肯說,過了好久,布帛即將纏畢時,她才支吾道:“阿心,我不怨他,他當真不是故意的。不知為何,每他聞聲有人大聲說話喊叫時,便會……便會發怒。結婚頭一日夜裡,來賓中有人吃醉了酒,在圍牆外高喊,他本來好好地說著話,俄然就,就怒不成遏,我不過勸了他兩句,他……他……”
玉枝阿孃一進門就直呼“對不住”,三姑也一臉尷尬,一遍各處解釋:“四郎這孩子,本來不如許啊,疇前在家我看著他長大,受了傷的貓啊狗啊,乃至是雀子,都帶回家細心照看著,擺佈四鄰,哪個不誇他性子和軟,都說他今後娶的媳婦兒必然是好福分的……”
玉枝垂下頭,低聲道:“我信他的話,常日裡他待我極好,連走路都要攙著我,彷彿我不會走似的,隻在聞聲有人大聲言語時,纔會那樣凶橫,過一會子,也便好了。”她抬開端,當真地同我道:“阿心,我不怨他,真的,我一點兒也不怨他。纔剛,在我家門前,他與你家殷乙起了爭論,打碎了一隻手腕,我知你醫術精,你家的藥又好,阿心,你替他也瞧一瞧罷。”
“你也無需粉飾,我行醫這麼多年,豈能瞧不出拳腳傷?你莫怕,奉告我,他為何要打你?”我氣得雙手直顫栗,好好的一個女孩兒家,歡歡樂喜地做了新婦子,進門纔不過三日,便已是遍體鱗傷。
我替玉枝抹好了藥,幫著她將衣裳一件件穿上,襖子卻因肩膀上裹了厚厚的布帛,穿不上了,隻得搭在肩上,將她送出了後院,帶回前麵鋪子,托付給她阿孃顧問。
為此,我非常果斷地不肯替丁四郎治傷,不能讓他進朱心堂來。
回至屋裡,玉枝也抽抽搭搭地止住了眼淚,我一麵謹慎地替她褪去一層層的衣裳,一麵問她怎會斷了鎖骨,但是撞在了那裡。
“但是厥後,他又對你動了拳腳。”我在她肋骨邊的一處淤傷抹上化瘀的膏藥。
過了好一會兒,玉枝的哭聲垂垂下去了,斷斷續續地喘著氣兒。趁著她抽泣,我已摸清了她鎖骨的斷處,隻是此處不能夾板,須得將衣裳全脫了去,抹上斷續膏,拿布帛一層層地裹上安定住方使得。
玉枝一手捂著臉,點點頭,待情感穩定些,她又道:“可過後,他萬分悔怨,阿心,我不瞞你,他乃至跪在我腳下,求我莫怨他,還說,我若覺著不解氣,他便還是將本身也打上幾拳。”
我看得內心難受,心火也不住往上冒躥,忍不住一拳擊在桌上。我力量有限,這一拳並不重,隻稍有些響,玉枝回聲渾身一顫,不由自主地今後直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