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遵循徒弟的叮嚀討要了奇特的藥資,那家人自是滿口答允,毫不含混。
“那……藥資如何算?”我抓起藥囊問道。
坐了一會兒,將近半夜,滿城的歡慶達到了頂峰。酒坊店東批示著幾個小廝從店中抬出幾個巨大的焰火花炮。
我提著裙裾從屋子裡一起小跑來時,徒弟已在前堂候等,他微淺笑著將我打量了一番,點頭道:“阿心長高了,快長成個嬌娘了。”
樓下慌鎮靜張的鼓譟從街上移進了大堂,我忙拿著藥提裙下樓。店東的家人、店裡的小廝仆婢公然為年節中請不到醫,無處購藥急得團團轉。
也不知是甚麼人,在那邊猛擊了一麵龐大的鑼,“哐”的一聲巨響,街麵頃刻一派華彩,且不說各色的燈都亮了起來,各個角落裡爆仗閃出的星星點點的火光,僅是四周明滅的五彩繽紛的火花就教我驚呼連連。
那“火樹銀花”公然不孤負人等這好久,一層層地燃上去,真真是開了一樹的火花,都雅得我連呼吸都快忘了。
店東在樓下派發大紅的亨通小囊袋,銅錢一把把地撒出去,群情最熱烈之時,店東親手持了一支大紅細燭,上前慎重地去點那“火樹銀花”的撚子。
“徒弟,樓下……”我嚴峻地轉頭喚徒弟來看,他卻波瀾不驚地從腰間解了幾個囊袋下來。
怎會欠都雅,這是我見過的最是富強的夜晚,我一個勁地猛點頭。
及元夕這一日,年節中最是歡娛的時候便到了。統統的人都在為夜間遊燈鎮靜不已,這卻與朱心堂無關,即便年節中無人來買藥問診,徒弟也對峙卯時開店酉時閉店,為此還惹了對街張屠戶家的娘子不歡暢,嫌倒黴。
這個年節雖與以往同徒弟一起過的年節大同小異,我卻過得分外歡暢。許是因為那枝我與徒弟一同帶返來的臘梅的原因,甜甜的香氣將生藥鋪子裡的苦澀藥氣壓下去很多,襯得人也舒坦。
“他能取信?”徒弟索要的藥資千奇百怪,這是最難拿捏的一回。
我饒有興趣地倚在窗欄邊,看上麵的人將大大小小的花炮擺成一棵樹的模樣,周遭瞧熱烈的人圍成了一大圈,模糊聞聲有人說這有個說法,喚作“火樹銀花”。
酒坊約莫是年節中開得最熱烈的鋪子了罷,店東彷彿是收過朱心堂的恩德,親身迎了出來,紅光滿麵地將我們引向樓上的閣子,未幾時就有小廝過來擱下燙熱的酒和佐酒的小食,並兩小碗白胖胖圓滾滾的圓子。
“那你向他討藥資,便是每歲元夕子時,要在臨安城陣勢最高處燃放一回‘火樹銀花’,直至你不肯再看方可止。”
徒弟側頭想了想,忽笑問道:“花炮可都雅?”
將燃到樹頂時,“轟”的一聲巨響,一道烈焰直衝上天,照透了半條街,火舌乃至舔到了樓上雕欄邊,唬得我今後急仰去。
玉枝家用的是紅豆陳皮熬的膏餡,我嫌平常無趣,便搗了些蒸熟的山藥,拌上雪花洋糖和春季收采醃漬的桂子,彆有一番滋味,連徒弟嚐了都稱好,說與鋪子裡的臘梅暗香遙相照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