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靈鋪_第2章 銅雀簪與豬膽膏(二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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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弟朝那小匣子瞧了一會兒,俄然笑著推回到家仆跟前,“幾劑羌活湯罷了,也不是甚麼寶貴的藥,那裡就值這些了,楊主簿太……”

張家娘子衝楊主簿屈膝一福,轉臉將豬膽遞給我,“阿心,你家徒弟也真古怪,豬膽如許的東西,也能作藥來用?”

隔了兩日,恰是晌午,茱萸巷口的繡房裡的繡娘玉枝,捧了一方繡帕來朱心堂找我。

“朱先生,還請朱先生拯救。”楊三郎進店便向徒弟哈腰長揖:“內人吃了甚麼藥也不濟,唯獨朱先生的羌活湯另有功效,可本日再吃,卻再不頂用,那病情更加的沉重了。現在再冇法了,隻得厚著臉皮請朱先生過府診看診看。”

徒弟將手一攤,麵上仍舊笑得一團和藹:“我也未收你藥錢不是,都說了得用再來付賬,不得用我分文不取。若願吃,便吃上幾劑,如果不肯吃,也不礙甚麼。”

呆怔了足有好幾息的工夫,謝景娘俄然甩脫了楊三郎的臂膀,驚駭萬分地自床榻上站起家,摸索著往床架子背麵躲藏,一麵極力扯著已沙啞的嗓子,哀聲哭求:“你恕過我罷,你究竟要甚麼……儘管拿去……莫再來纏我……”

我內心一慌,不由今後畏縮了半步。“她說甚麼?她在同甚麼人說話?”我連問了數聲,無人承諾。

她家中有個十歲的弟弟,隻這一個獨子,爺孃保重非常,前些日子家中裹了幾個粽子,她弟弟貪食,一口氣兒將玉枝那一枚也一併吃了,午後便嚷起腹痛。玉枝到朱心堂來求藥,徒弟順手給了兩枚挨積丸,好予他消食化積。

說著她嘖嘖舌,點頭可惜道:“那新婦子,但是出自謝禦史家,雖說是個庶出女,嫁到楊家也算得是風景無窮了,本來好好的一樁婚,唉……”

那楊主簿手裡捧著紙包,一臉難堪:“羌活湯也不知吃了多少下去,涓滴不見效。”

徒弟撇下在櫃檯前躊躇不定的張主簿,笑著向張家娘子伸謝。

他回身從我肩頭取下醫笥,從針囊中隨便挑了一枚銀針,向楊三郎揮了揮手:“你且拿住她,莫教她亂掙。”

徒弟略動體味纜子,將我半擋在他身後,定定地打量了一回謝景娘惶恐過分的形狀,不由挑起了眉,自語道:“這那裡是大夫能瞧得了的病症。”

我雖不體貼楊家與謝家的那樁婚事,聽著也非常替那位新婦子可惜。

待門前的馬車走遠了,張家娘子抬高了聲音同我碎語:“那是楊家的三郎罷,他家的新婦過門不敷一月,便遭了大病,腦袋痛得受不住,多少大夫請了去也瞧不出甚麼來。傳聞,發作起來,模樣非常駭人呐。”

徒弟天然不會對那些感興趣,自顧自順手清算著散落在櫃麵上的藥材。

話音未落,外頭一陣風地衝出去一人,我到門口迎他,卻幾乎教他撞倒,扶住門框昂首一望,竟是那楊三郎親身來了,隻是他神采煞是丟臉,白裡透著青,一雙眼倒是紅紅的。

楊三郎千恩萬謝地請徒弟上馬車,說的謝辭卻還是中規中矩,一聽便知是那禮樂之家感染出來的。

“楊主簿言重了。”徒弟微微一欠身,跟著楊三郎的步子加快了幾步。

求了數聲,彷彿是頭痛又起,她將腦袋“嗵”地徑直砸在床架上,額角的布帛上立時氤氳出了一片新奇的豔紅。

瓷盞落地的脆響倒將她驚了一跳,驀地愣住了掙扭,茫然地瞪著一雙全盲的眼,側耳諦聽了一會兒,轉向我與徒弟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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