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鋪中的看客們看了一陣,直至楊三郎的身影消逝在茱萸巷中,方纔搖著頭,相互群情幾句,重新將重視力放回了新開缸的梨斑白上。
劉興兒貼著牆邊兒出來,擋在門口道:“朱先生來得不巧,楊主簿他又……”說著他朝裡頭努了努嘴,跺了跺,腳低聲抱怨:“這都第幾日了,每天來吃酒,需求醉成一灘泥才罷休,醒酒茶也不濟事,我阿爹勸又勸不動。”
楊三郎有些發懵,渙散的目光順著徒弟手指的方向挪去,茫然地點點頭:“確是好久未去湖邊了。”
“徒弟,徒弟,你要吃酒阿心也會釀,乾嗎非得將少康甕給劉家酒坊?”我一起小跑著跟在徒弟身後,抬頭詰問道。
劉家小子捧了醒酒茶,“哎”了一聲,拔腳便往外走,走到門前還不忘轉頭衝我玩皮一笑:“姊姊安知我阿爹新釀了梨斑白,莫不是聞見了酒香?待我歸去問過阿爹幾時開缸,再來奉告姊姊。”
俄然,徒弟仿若被甚麼事提示了普通,放下翻攪膏糊的藥匙,昂首朝門外遙眺望去,提著鼻子深吸了兩口氣,粲然一笑,揚聲喚來吳甲:“豬膽膏已快得了,你謹慎守著,劉家的梨斑白開缸了,我往劉家酒坊取醒酒茶錢去。”
我又替他添了一碗,笑道:“興哥兒如果喜好,便再吃一碗,茶涼慢些吃。你同姊姊說說,做甚麼三天兩端來買醒酒茶?”
劉興兒將酒罈子遞給徒弟,打眼瞧著楊主簿的模樣,又瞧瞧徒弟一身無染的青白衣袍,不由擔憂。“朱先生,我扶著楊主簿去罷。”
劉掌櫃唬了一跳,忙要上前拉開他,怎奈他吃多了酒,自有一股子傻勁決意,底子勸拉不開。
不幾日,茱萸巷口開酒坊的劉家的小子興兒,接連著往朱心堂來了三四回,每一回都吃緊沖沖地要買醒酒茶包,一臉的不耐煩。
“現下暑氣重了,快吃碗甘草茶壓壓暑熱。”徒弟一早離店前拿甘草配了漬青梅、金銀花、陳皮、白菊乾,加了些許糖片煮了一大壺茶,這會兒早已放涼,我記取徒弟說要拿這甘草茶待客,忙倒了一碗出來,遞給劉興兒。
恰劉興兒打了酒來,身後跟著劉家的女兒九兒,手腳敏捷地來清算教楊三郎突破的酒具。
這日午間特彆熱,約莫世人皆在家中躲暑熱歇午覺,全部茱萸巷冷冷僻清,鮮少有人走動,朱心堂也跟著安逸下來。
徒弟向周遭環顧了一圈,本日梨斑白開缸,得訊前來的老客很多,酒坊裡大家都瞧著這一場熱烈來佐酒。“楊主簿,如果鄙人能幫得上甚麼,便請隨我去朱心堂坐坐,醒醒酒,免得擾了劉掌櫃的買賣。”
再一瞧楊三郎,公然較之方纔復甦了很多,腳下雖還踉蹌著,麵上醉紅也未褪,卻還能歪傾斜斜地跟在徒弟身後自行走步。
“姊姊的茶真香,醒酒茶也是頂管用的。”劉家小子一口氣吃儘了碗裡的茶,讚道。
我曾聽徒弟說過少康甕是太古時酒祖杜康釀酒慣用的陶甕,此甕出的酒醇香甘冽,當真是人間難求的珍品,可徒弟恰好將它給了劉家如許的小酒坊,我如何也想不明白此中的事理。
剛到酒坊門前,店裡“哐啷”一聲脆響,幾枚碎陶片兒蹦到了腳下,幸虧我腳下利索,一跳避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