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樓的書畫在火中敏捷燃起,統統的書冊付之一炬,這片火越燒越旺,垂垂連木製的樓梯也被撲滅了,龐大的火舌舔著雕欄直衝二樓。
崔佑在一片火海中大聲呼救,很快就被濃煙嗆得兩眼昏花、喉嚨沙啞。腳下的地板燙得他底子站不住,可恰好二樓的窗戶都被釘死了,底子推不開。目睹著下樓是不成能了,留在二樓也隻能被活活燒死,他看了看屋角的一處小梯。那梯子一起向上通往矮閣樓。
千尋沉默,看了他半晌。忽祠堂外響起了錯落的腳步聲,公然有人跑了過來。
崔佑此來,明裡是為了例行的查賬。可他要做的,便是揪出這高裕侯府和天下糧倉背後的縫隙。隻要他握住了姚羲和同商會會老中飽私囊的把柄,便不愁將天下糧倉兜底翻了。他一早便得了天子的承諾,若他能辦成此事,不但能得個商會會主的位置,他崔佑還將是股肱之臣,入閣之事將不在話下。
崔佑跪在了氣窗旁,極力敲打那木板。那木板釘得也牢,不管他如何敲都紋絲不動,就算他用了滿身的力道撞上去,也是一點冇有鬆動的跡象。
閣樓之上不過是個三角層,才半人高,墊了些木板同樓下隔開,本是用來隔熱的。崔佑在閣樓熟行腳並用地爬著,好不輕易在屋簷下找到了一扇氣窗。那氣窗也被人封死了,用的卻不是鐵片。
天下糧倉不是淺顯商會,它背靠天子,牽動邦本。天子早有拔除高裕侯府,收迴天下糧倉之心,卻讓姚羲和從中調停,借了後宮之權勢保高裕侯府。可現在,西北戰事吃緊,國庫空虛,若任由商會的遺老蛀蟲持續吸食紅利,毀的將是鼎祚。
崔佑不知產生了甚麼,倉猝將卓家的年冊藏入懷中,提著燭燈向樓梯走去,倒是劈麵撲來了陣陣濃煙。他咳嗽了兩聲,籌算探頭去看,卻被黑煙燻得睜不開眼。他倉猝從樓梯邊退開,跑到了窗戶邊籌算呼喊那守在門口的保護。哪知他跑得急,竟一下撞翻了桌上的燭台。
崔佑不自發地笑出聲來。瞧著吧,姚羲和,不管你如何將總冊做得滴水不漏,隻要我揪出了卓紅葉,便不怕戳穿你倆狼狽為奸之事。這高裕侯府就要倒了,這天下糧倉很快便要改姓崔了!
崔佑笑了半晌,忽感覺額頭上滑落的汗珠有些出奇的多,房間裡熱得短長。他環顧四周,俄然聞到一股嗆人的煙味,那煙霧彷彿是從樓梯口傳來的。
……
孫昊所說的那間庫房就建在一座小山丘上,借了陣勢的便當,從內裡向裡望去,那庫房深深地隱冇在了蒼翠的雪竹林中。
李隨豫轉頭看著祠堂外的方向,沉默了半晌,道:“他們終究等不了了。”說著,他轉向了千尋,道:“阿尋,你先回掃雪廬,很快就要有人往祠堂來了。”
此時小樓已經燒成了通天的火柱,底下有木頭柱子被燒斷後,半座小樓將塌不塌的掛在火海中,時不時濺射出火星子。趕來撲火的家仆紛繁退後。
崔佑跨過了地上的兩人,徑直往樓裡走去,待那保護也要跟著出來時,他俄然轉頭道:“你留在這裡看著,防著有人來。”
一樓的走道兩邊雖有幾個房間,但擺的都是些書畫和書冊,用幾口漆箱裝了堆疊在房中。這些書畫都有些年初了,有些紙張已經泛黃。書冊也不過是些經史子集,上麵批了很多註解,倒像是多年前仆人幾次看過,現在卻不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