樓裡烏黑一片，崔佑從袖中摸了支火摺子來晃亮，隨即找到了走廊裡的一盞燭燈。他將燭燈點亮了取下，提在手上。

崔佑跪在了氣窗旁，極力敲打那木板。那木板釘得也牢，不管他如何敲都紋絲不動，就算他用了滿身的力道撞上去，也是一點冇有鬆動的跡象。

崔佑催馬帶著個禁衛軍保護繞路到了高裕侯府的背後。

崔佑起家，在房中來回踱著步，回想著孫昊醉酒後說過的話。俄然，他的眼睛落在了卓家的年賬上。

千尋沉默，看了他半晌。忽祠堂外響起了錯落的腳步聲，公然有人跑了過來。

高裕侯李守仁在時，儘忠先帝多年，情同手足。李守仁儘苦衷主，確切動員了一時繁華。但天下糧倉卻在二十年前呈現了一次龐大的虧空。年收有異，行商有勢，商會虧空本也不是多麼奇特的事情。但二十年前，恰值先帝駕崩，新帝上位，厥後商會便一蹶不振。

李隨豫不答，道：“阿尋，回掃雪廬。接下來幾天，府裡不會承平。你本身也要謹慎些，有事便讓周楓來找我。”

家仆聞聲從房中跑了出來，也倉促忙忙地提了水桶向山丘跑去。另有一人在人群中大喊：“快去奉告劉管家！”

燭台滾落掉在了地上的根基冊子上，刹時燃起。崔佑想著要留下賬簿，倉猝上前撲火。可他手邊也隻要彆的賬簿，拍在了火焰上，反倒讓火焰燃著了其他的賬簿。他有些慌亂地脫下外袍，一下下鞭撻在賬冊上，濃煙嗆得他直咳嗽。

崔佑還記得，出京前天子召見，給了他一道密令，並同他說了這梁州李家之事。

崔佑看得入迷，心頭劇動，廣大豐富的袍子讓他捂出了一身汗，他也顧不上。卓家，這卓家便是他撬動天下糧倉和高裕侯府的絕佳支點。是的，姚羲和最為信重的商會會老卓紅葉，這個握著天下糧食買賣、在商會中信譽最高的人，實在是個道貌岸然蛀蟲。

一樓的書畫在火中敏捷燃起，統統的書冊付之一炬，這片火越燒越旺，垂垂連木製的樓梯也被撲滅了，龐大的火舌舔著雕欄直衝二樓。

孫昊所說的那間庫房就建在一座小山丘上，借了陣勢的便當,從內裡向裡望去，那庫房深深地隱冇在了蒼翠的雪竹林中。

崔佑倉猝轉頭去看，卻見一個黑衣男人往竹林深處跑遠了。那人跑得快，邊跑邊脫下玄色的外套。接著他將外套反轉，再次穿上，成了一件褐色的衣袍。就在這個刹時，崔佑看清了他半邊的麵龐。

崔佑不知產生了甚麼，倉猝將卓家的年冊藏入懷中，提著燭燈向樓梯走去，倒是劈麵撲來了陣陣濃煙。他咳嗽了兩聲，籌算探頭去看，卻被黑煙燻得睜不開眼。他倉猝從樓梯邊退開，跑到了窗戶邊籌算呼喊那守在門口的保護。哪知他跑得急，竟一下撞翻了桌上的燭台。

崔佑邊咳邊喊道：“來人啊！來人啊！庫房著火了！快來人救火啊！”

崔佑嘲笑一聲，在架子間抽出了卓家、辛家、李家的年冊，再找了天下糧倉過往二十年的總冊。他將冊子堆疊在房中書桌旁，點亮了桌上的燭台，藉著兩盞燈的亮光快速翻閱起來。

崔佑見一樓並無賬冊的蹤跡，便乾脆上了二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