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淩抬眼怯怯地看他，有些茫然地搖了點頭。

轉念間，千尋已給他滿身查抄了一遍，估摸著寒毒應是壓抑住了，隻等舒倫山雪蓮的花期一到，便能完整根治了。

“那天子同意了嗎？”一少年人搶道。

老虞又搖了搖手中的摺扇，提起茶盞，一飲而儘，抓起驚堂木重重一拍，鏗鏘道：“欲知後事，明日請早！”便大搖大擺地走下台，出了茶社。

“地上有寶貝？”千尋已經醒來，在床上懶惰地打了個哈欠。

廬楊城外碧水湖，荷葉田田燕子塢。每逢仲夏，前去碧水湖賞荷的遊人絡繹不斷。

阿誰被他稱作韓伯父的人，真的死了嗎？細算來，應有十年未見了。固然如此，十年前的那人，笑著說要嚐嚐本身的工夫。滿心不平的少年便傲氣地打了一套最顯氣度的排雲掌，虎虎生風地在秋陽下，對那朗聲大笑的男人拍去……少年當然輸了，狼狽地跌了一身的泥，臉上的汗水乾了又濕，留下一道道土痕。當他記不清第幾次從地上爬起時，那高大壯碩的男人悄悄拍了拍他的頭，用粗糲手掌抹了一把他的臉，看著他的眼儘是同落日普通奪目標精光。那樣一小我，老是一副強大而精力暢旺的模樣。那樣的他，真的死了麼？

阿淩輕手重腳地跟了出來，掩上門，遠遠地在桌邊坐下，一聲不吭地看著他。

老闆娘一昂首，見千尋神采鬱鬱地踱步出去，心下瞭然，卻禁不住打趣。“喲，公子這麼快就賞完荷了？”

千尋有些泄氣，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，想起了阿誰白搭工夫的雨夜。

……

二樓小間裡的沈伯朗正要喝茶，聽到此，卻放下了茶杯，轉眼向樓下看去。隻見那老虞一身青布扇子，顴骨凸起，神采有些泛黃，點頭晃腦間卻另有些儒生的樣態。

斑斕菇，一種極毒的菌類，也是極好的藥材。隻在炎夏雷雨後的半個時候，在百年龍血木朽後的藤蔓邊發展。那日，她在雨裡候了整整一夜，才見到了一棵拇指大小的。不過是脫下蓑衣的工夫，這金貴的斑斕菇便被這從天而降的母子二人壓在了身下。菌絲斷了，金貴的毒蘑菇刹時枯萎，斯須間就不見了蹤跡。而那女子竟還活著，躺了半晌才睜眼，剛要開口就吐了很多的血，氣若遊絲間隻說出了幾個字：“臨川……救他……”

日頭漸升，地上的窗影縮成了一個短方。阿淩閒坐了將近一個時候，隻覺腿上發麻，卻也不敢起家活動。床上的人俄然翻了個身，臉向外轉來。阿淩從速收回目光，低頭死死地盯著地下。

床上的人彷彿並不籌算起家，隻在枕上歪頭看著他斯須，語氣忽端莊了起來，“我問你最後一次，到了臨川，要把你送去誰府上？”

沈伯朗昂首看他。

“嗐，儘會裝神弄鬼！你且說來!”粗漢一揮手，笑得暢懷，催促老虞快說。

老虞一哂，“隻不過，你們且當故事聽，出了這個門，我可不認。”

“兵敗的軍報呈到朝廷，高低皆驚。隔日，副軍曹勳命人快馬傳回一封秘信，天子看後大怒，命令將武威將軍府滿門抄斬。本來，信中言及韓將軍通敵叛國，兵敗之事乃裡應外合，其人已詐死叛逃，另有通敵秘文為證。”說到此處，滿座嘩然。老虞一拍驚堂木，持續說道，“以丞相姚宗冕為首的朝中大臣亦覺不當，力勸天子徹查此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