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尋喝完了一杯水,又去倒第二杯。“把這塊破布也解了。”
陸鳴玉麵上訕訕,俞琳琅彆開首站在屋前,卻又忍不住抬眼去看千尋。
千尋一哂,右手捏著筷子,伸指探了探湯碗,對勁地點頭道:“方纔就聞到香味了,倒也不燙。”她放下筷子端起碗,喝了一大口,長出一口氣,讚道:“味道也好。”未待阿淩開口,她已放下湯碗,回身出門,向著內裡兩人道:“走吧。”
千尋仍望著天涯,恍若未聞。
俞琳琅一時語塞,有些想發怒,卻又不知該說甚麼。想起蕭寧淵背上染血的布,她不自發攥緊了衣角。陸鳴玉無法地拉了拉她。
蕭寧淵聽了“鉛石”二字,點頭道:“嗯,確切和堆棧那批殺手是一起的。”
李隨豫好笑地看著她,“我忽又感覺,獲咎你倒不是甚麼怕人的事了,不過是出點醜,逗你一樂就行,何況來得快去得也快。”
千尋轉頭看向他,見他麵色歉然,眼中體貼非常誠心,隻是這番神情配上他這副上身*背上淌血的形象,不免有些詭異。她歎了口氣,麵上暴露了些苦笑,說道:“幸虧傷的是我,若換了阿淩或是邈邈,隻怕……”她搖了點頭,換了副憂心的神情,眉間微微擰起,“可惜敵暗我明,到現在竟然連他們的目標都不清楚。早知如此,我不該帶他們上路的。”
千尋聞聲轉頭。此時她目光亮亮,帶著含笑,那裡另有半點鬱色。
“你們在做甚麼?!”
李隨豫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,說道:“蕭兄言重了。擺佈不過一日時候就到天門山了,我可不想因為這一天,違背了我對蕭兄的承諾。既然說過要送天門派諸位歸去,少了蕭兄可就不算做到。”
“就是這個。”蕭寧淵將一截箭頭放到了桌上。因方纔走動,背上的傷口又淌出了很多血,鬆鬆搭在腰間的上衣被染紅了一片。
“在。”蕭寧淵一點頭,指了指床上的承擔。千尋從他背後移開,表示他去拿來,目光卻不由看向了承擔旁一隻三尺來長的盒子,用灰色的細麻布包細心地著。
見蕭寧淵還要開口,他笑道:“我但是個販子,壞了口碑倒黴生財。又或者說,蕭兄想讓我離了車隊伶仃送你一程?這可不可,我也承諾了阿尋要帶她上山采藥的,天然不能委曲她也離了車隊陪你。”
靠在門邊的李隨豫動了動眉毛,隻見蕭寧淵麵上愈發歉然,千尋卻望著燭火入迷,眼中儘是鬱色。
李隨豫緩緩收回了手,背在身後,看著她一起歸去。
小院不大,在如許偏僻的小鎮上,卻已算得上是富戶。千尋因全然不知本身是如何躺進東配房的,走在院中時不免獵奇多看了兩眼。宅中屋舍非常淺顯,院中辟出的幾塊苗圃種了枸杞和茼蒿,拐出東廂院落時,還能見到一棵掛了零散紅果的櫻桃樹。
夏蟲喓鳴,月色沁涼,清爽的泥土味滿盈在氛圍中。千尋出了西廂院,便放慢了腳步,賞起了月色。李隨豫跟了上來,和她並肩走著。兩人沉默地踱了會兒,李隨豫忽輕聲道:“昨日是我忽視了。”
千尋捏著茶杯繞到了他身後,低頭湊在他背上看了會兒。房中點了燭火,微微閒逛。她放下右手的杯子,取過燭台靠近傷口照著,半晌,她問道:“你拔下的箭頭還在嗎?”
蕭寧淵啞然,心中卻非常感激,麵上也帶了些笑意,卻聽千尋說道:“夜已深了,蕭公子早些安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