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隨豫本來就醒著,隻是他中了蟲毒,雙腿劇痛,一向在吃力壓抑毒性伸展。千尋搬動他的腿時,每碰一下,都動員著砭骨的疼痛,彷彿有千萬根鐵針刺入骨髓,刹時就完整復甦了。他身上被她點了穴,下到腳指上到牙關,冇一處能動,隻好有磨難言地任她玩弄。
千尋趴在洞口,手中死死拽著李隨豫手臂。
千尋並未停下,仍舊漸漸挪動著,說道:“火折我也有,可惜浸水了以後就不能用了。”
身後忽亮起光來,千尋當即轉頭,可頭頂還是不慎撞到了洞頂,痛得抽了口氣,雙手捂著腦袋跌坐在腿上。李隨豫將打亮的火折遞給她,順勢替她揉了揉頭頂,聲音帶了些笑意,說道:“慢著點。你不知另有防水的火折嗎?誰讓你不早些問我?”
兩人一前一後在烏黑的洞裡爬了會兒,瀑布的水聲垂垂遠了。千尋固然爬過一次,但地上起伏的石頭硌到膝蓋有些疼,因而行進得很慢。跟在前麵的李隨豫忽伸手碰了碰她的腳,說道:“我這裡有火折。”
千尋走到洞口,蹲下身,重新晃亮了李隨豫給她的火折,探身出來。
千尋“嗯”了聲,並未介麵。李隨豫又道:“你肩上又在滲血了。”
千尋轉頭攙了一把李隨豫,他的腿固然能動,卻還不矯捷。千尋扶著他到洞室中心的樹乾旁坐下。李隨豫昂首看了會兒,歎道:“這真是奇妙,樹中有樹,彆有洞天。”他抬手指了指頂上透光的處所,說道:“這裡應當是個樹洞,上麵的洞口是樹乾的絕頂。冇想到中空的樹洞裡,竟還長出了樹來,比內裡這棵還要高出很多。”
千尋聞聲轉頭,側過身向洞口挪近了些,等著他開口。李隨豫卻愣愣地看著她方纔跪著的處所。微微閒逛的火光垂垂照亮了洞腹,暗淡的光芒中,一具森白骸骨悄悄地靠在洞壁上。
跨出兩人寬的洞口,一束刺目標光芒從上方射來。千尋用手擋著眼睛,等適應了亮光後才向前走去。光束從正上方投下,照亮了四周虯勁的樹根。千尋站在一個直徑五六丈寬的圓形洞室中,四周稠濁著岩石、泥土、藤蔓和樹根,構成了堅毅的洞壁。藤蔓和樹根上覆著翠綠的青苔,四周雜生著星星點點的藍色小花。洞壁垂垂向中間收攏,最後會聚成了一個丈餘寬的洞口,亮光恰是從這個洞口灑下的。
前麵的李隨豫又問了一聲,她正有些煩躁地回想那蠕蟲的名字,漫不經心腸隨口答道:“不礙事。”
真活力了?李隨豫竟感覺有些高興。這幾日相處下來,千尋充分表現了她的好脾氣。不管俞琳琅如何刁難她,她都笑著像是看一個拆台的小女人,一次也冇拉過臉,最多使壞向蕭寧淵討點便宜。就算是被牽涉到了追殺中,差點掉下斷崖,也冇見她皺過眉毛。看著彷彿很和藹,實際上倒是甚麼都冇上心。若她因為本身討了兩句便宜,就收起了麵上的溫文,甩兩個神采出來,那算不算她將本身的話放心上了?
李隨豫躺在洞口等了好久卻冇見千尋返來,腿上抹了藥的處所傳來陣陣清冷,之前的劇痛漸漸退去,隻是另有些麻。他催動真氣想衝要開穴道,無法千尋一次點了太多處,一一衝開廢了些時候。等他漸漸坐起家時,千尋正從洞裡爬出來,本來紅色衣衫沾了一塊塊的灰玄色的泥漬和綠油油的青苔。她拉過他的手,寫道:“跟我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