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向坐在中間冷靜不語的安然這才又問了一句，“你那相好的，姓甚名誰？”

折柳心頭的陰霾之氣一掃而光，隻看著安然在那又是跳腳又是親身丟東西。上午的日頭暖洋洋的，從窗子裡照出去，教民氣裡也暖洋洋的。

“我那裡另有甚麼梯己銀子……先前他說投出了好大一注銀子，手上臨時週轉不開、又怕被爹孃曉得，我就都與了他了……”

“那你還想著見那冇知己的！”

“鳳蝶女人，且先不說你那相好人如何樣，如果他不當值，你想見他倒是千難萬難的。真如果幫你見到了人，我和你折柳姑姑此人頭，也差未幾該落了地了。再說……這花柳病但是治不好的，我料你那相好也冇幾日活頭了罷？”

她又捋了捋頭髮，對著安然當真道，“安然公公不必擔憂我，你教我如何說，我必是如何說的。我與他勾搭上，本也有淑妃娘孃的意義在內裡，明天來的時候固然慌亂了些，也不必小覷於我。現現在，連這等臟病都被他傳了，可知這必不是個好的。我擺佈活不長了，他也一定能活多久，能叫他進這宮裡來過兩天我過的日子，我也就舒坦了。不然，一想到我在這宮裡點燈熬油地、連梯己銀子都與了他，他卻在宮外不知哪歡愉，我這內心便針紮似的……”

“不消保我的命……隻要他也進得宮來，我這條命就與你拿去！”

“見一眼是不成能的。固然出入這事情是我管，但是另有個李尚宮呢。更彆提因著前段時候那事，現在正盤問出入記錄。”折柳掐死了鳳蝶這想頭，又勸她，“再說，見了又能如何呢？連花柳病都被傳上了，你還想見他做甚麼呢？這病……是那等閒能得的嗎？”

“叫他陪你倒是不成的……”安然的聲音和常日裡與折柳說話的時候迥然分歧，聽著倒有些密諜司大寺人的模樣了，“我倒是有體例，不過卻得要你一條命幫一幫。”

說到這裡，鳳蝶用手捂住臉，嗚嗚地哭了起來。她從袖子下暴露的一段手肘處，有幾個拇指蓋大小又腫又亮的包。

折柳先是被她猛地跪下來嚇了一跳，隨即又被她的話一驚，眼睛不自發地就朝著她的肚子看疇昔。

折柳已差未幾猜得了安然要做甚麼，不過就是把這事翻開在天子麵前。他要閹了那侍衛還是小事，首要還是想收編一支飛羽軍為密諜司所用吧？

鳳蝶聽了這話，一時像聞聲了甚麼佛語綸音，立時轉過身去爬了兩步，跪在安然麵前，“奴婢那相好的姓祝，叫祝鵬飛，是個千戶，家裡住筒子……”

“折柳……我既是得了這病，就曉得本身必是治不好的了。但是……但是我隻想見一眼那朋友！這麼久了，莫非就冇有一句至心話嗎？”

她歎了口氣，卻見安然一臉焦急、不複方才那淡定氣勢，大聲地叫了逢春出去，“都是死人嗎！另有能轉動的了冇有！快扶你們主子換了衣服洗了手臉來，桌上的茶具也都砸碎了丟得遠遠地！”

她看鳳蝶神采白得像鬼一樣，連臉上厚厚的粉都遮不住了，“你瞞著這病可有多久了？一旦被髮明瞭……你可想好了後路冇有？”

鳳蝶扭過甚去看了安然一眼，又複轉過甚來看折柳，她彷彿伸脫手想抓折柳拖在地上的裙襬，卻在伸脫手到一半的時候縮了歸去。

折柳幾近想上去踢她兩腳，但是鳳蝶這性子雖說要強又刻薄，可一旦陷出來，卻也是如何說都冇用的――都被弄成這模樣，還不健忘替那人說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