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太太現年四十有二,但因為保養恰當,以是瞧上去隻三十出頭的模樣。
蘇霽華十六歲嫁入李家,當今已有兩個年初。幡然悔過,為時不晚矣。隻可惜如果能回到未嫁時,蘇霽華決然不會再踏入李家一步。
屋外風雪寒天,小室內也潮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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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真是費了心了。”蘇霽華倚在榻上,捧動手爐,連眼皮都冇掀。
臥榻朝南,榻後留出半間屋子,人過不去,公用來擺置些熏籠,盥匜,廂奩等物,但現在那處卻臟亂不堪,燈架傾倒,熏籠翻地,廂奩大開,就像是進了小賊普通。
“本日起晚了,到現下纔來給太太存候,還望太太莫見怪。”蘇霽華笑盈盈的踏進屋子,鼻息間攏進一股迦南香,再抬眸瞧見大太太的裝束,臉上笑意更甚。
眯眼瞪著那牌位看了半晌,蘇霽華麵色冷然。該讓李家還的,她一樣都不會落下。
蘇霽華抬手攏袖,提筆寫下一封家書,封好後喚了外頭的朱婆子進門。
這朱婆子常日裡被蘇霽華禮遇慣了,冷不丁遭了眼,內心頭另有些痛恨,想著怕是好久未敲打,這蘇霽華開端上臉了。
拿起一旁的小銅火箸兒撥了撥香爐裡頭的灰,蘇霽華隨便插了幾根香燭,連燃都冇燃,就讓它如許光禿禿的留著。
大太太略略掃過一眼,“前幾日剛寄了信,現下又要寄,不過是要幾罐子鬆蘿茶葉,折騰來折騰去的。”話罷,大太太揮手,“寄去吧。”
梓枬看了一眼那香茶,眉宇間透出一股愁色。
大太太未動,站在她身邊的大丫環冬花上前接過,拆了信後遞與大太太。
隻可惜……梓枬抬眸,麵露哀色。大奶奶命不好,年紀悄悄的便守了寡。
“王八蛋,我真是瞎了狗眼能看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,一院子的肮臟東西,吃我蘇家的,用我蘇家的,竟還想害我的命!”
作為一個守端方的孀婦,蘇霽華的器具物器一貫極其簡樸。小室內置有一窄邊書幾,上燃沉香銅爐,輕煙如縷,小巧高雅,上備置筆硯,鎮紙下是蘇霽華新謄寫好的佛經,用以祈福安康。旁有一石製小幾,上置一茶,暗香噴鼻。
“大太太,大奶奶來了。”門氈處傳來小丫環的疾呼聲,大太太端倪一皺,由冬花扶著從榻上起家。
厚氈覆上,小室歸於沉寂。
蘇霽華抬眸,神采清冷,半晌後忽笑容如花道:“是啊,多年未歸,實在是馳唸的緊,隻能多寫幾封家書告個安然,免得家中顧慮。隻是又要勞煩嬤嬤替我跑一趟了。”
“大奶奶,這是如何了?”梓枬麵露恐色,慌亂間撞上榻前小幾,身形一絆,差點顛仆,還是蘇霽華眼疾手快的將人扶了一把。
朱婆子外穿無袖馬甲褂子,因為天冷,出去的時候還在搓手。
“哎。”梓枬驚奇的瞧了一眼蘇霽華,吃力的挪開臥榻去裡頭規整。
為夫守孝兩年,蘇霽華服飾寡淡,麵不搽粉,日日戴著一頂白縐紗鬏髻,清淩淩的卻還是不掩媚態身材,惹得二房的二爺恨不得每天扒著她的牆頭看。
“是。”冬花將信遞還給朱婆子,朱婆子捏著信,似有話要講。
“大奶奶,這是二爺托婆子給您捎出去的鬆餅。”梓枬笑盈盈的提動手裡的點心盒子進門,聲音明朗。“奴婢傳聞這鬆餅就屬應天府蓮花橋那處的最好,可見二爺也是費了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