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霽華冷眼瞧著她,也不說話。
“大太太,大奶奶來了。”門氈處傳來小丫環的疾呼聲,大太太端倪一皺,由冬花扶著從榻上起家。
“就適值的事,聽梓枬那賤蹄子的話這點心好似還不大好買,是二爺特地尋了人去的。”
大太太略略掃過一眼,“前幾日剛寄了信,現下又要寄,不過是要幾罐子鬆蘿茶葉,折騰來折騰去的。”話罷,大太太揮手,“寄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梓枬低應一聲。
蘇霽華將袖爐置於小幾上,然後提裙起家,走至一牌位前。
臥榻朝南,榻後留出半間屋子,人過不去,公用來擺置些熏籠,盥匜,廂奩等物,但現在那處卻臟亂不堪,燈架傾倒,熏籠翻地,廂奩大開,就像是進了小賊普通。
“本日裡大奶奶身邊的丫環梓枬提了盒點心過來,說是二爺給送的。”
隻她這個癡傻的渾物,還抱著他的牌位嘔心瀝血的謄寫佛經,祈求其安康福態。
南禧堂內,大太太正靠在榻上用茶,身著棗衫毛裙,梳鎏金銀絲鬏髻,滿頭珠翠,屋裡頭還熏著極品迦南香,豪侈至極。
那二奶奶心狠手辣,攛掇著老太太和大太太要將她吊死,不但掩了這不堪的名聲,還能換個貞節牌坊,免除本家差役。
既得了名聲,又拿了好處,還措置了她這個礙眼的人,可謂一舉三得,李家何樂而不為。
但本日的大奶奶……彷彿是有些不大一樣?
朱婆子外穿無袖馬甲褂子,因為天冷,出去的時候還在搓手。
低喘一口氣,蘇霽華抬手捋了捋狼藉的鬢角,然後哈腰將牌位拾起來胡亂擦拭一番後重新擺置上去。
“大奶奶,您是不是身子不利落?奴婢去給您請個大夫瞧瞧吧?”放動手裡的點心盒子,梓枬快步走到榻旁,走的近了,才瞧見蘇霽華身後的那片狼籍。
“本日起晚了,到現下纔來給太太存候,還望太太莫見怪。”蘇霽華笑盈盈的踏進屋子,鼻息間攏進一股迦南香,再抬眸瞧見大太太的裝束,臉上笑意更甚。
這茶名喚鬆蘿,乃大奶奶故鄉之物,每思鄉,大奶奶便喜泡這茶,坐於小室內看著大爺的牌位兀自神傷。
“王八蛋,我真是瞎了狗眼能看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,一院子的肮臟東西,吃我蘇家的,用我蘇家的,竟還想害我的命!”
如老衲坐定般的蘇霽華終究動體味纜子,她遲緩展開眼眸,烏珠盈眉,傲視橫波。
“喲,大奶奶又是寫了家書?”朱婆子對付一施禮,探頭探腦的朝著蘇霽華手裡的手劄看。
梓枬繞過那花蕊石畫屏進到正房左室,瞧見一副渙散模樣的蘇霽華,麵色一怔,似有不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