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顯是個活人，偏要做死人。”衝著那牌位嘲笑一聲，蘇霽華雙手撐在香案上，指骨泛白，“那你便去做個死人吧。”

“王八蛋，我真是瞎了狗眼能看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玩意，一院子的肮臟東西，吃我蘇家的，用我蘇家的，竟還想害我的命！”

蘇霽華攏袖回身，抬腳往外頭去，“一道去瞧瞧吧。”

為夫守孝兩年，蘇霽華服飾寡淡，麵不搽粉，日日戴著一頂白縐紗鬏髻，清淩淩的卻還是不掩媚態身材，惹得二房的二爺恨不得每天扒著她的牆頭看。

“毛手毛腳的。”抽回擊，蘇霽華從臥榻上起家，提裙坐到一旁的書案後，“去清算了吧。”

“喲，大奶奶又是寫了家書？”朱婆子對付一施禮，探頭探腦的朝著蘇霽華手裡的手劄看。

“唰啦啦”的一下將那些佛經都給扯了個稀巴爛，蘇霽華雙眸漲紅，一副咬牙切齒之相。

梓枬看了一眼那香茶, 眉宇間透出一股愁色。

“梓枬，你先出去吧。”蘇霽華懶懶開口，嗓音細切清婉，與那副鮮豔媚色的模樣大相徑庭。

攥緊身上的綠帔子，蘇霽華驀地渾身發涼。

厚氈覆上，小室歸於沉寂。

大太太現年四十有二，但因為保養恰當，以是瞧上去隻三十出頭的模樣。

梓枬上前，給朱婆子手裡頭塞了銀兩，朱婆子才笑盈盈的出了門去。隻是這出門卻不是去寄信，而是往大太太的南禧堂奔了去。

蘇霽華抬手攏袖，提筆寫下一封家書，封好後喚了外頭的朱婆子進門。

李家的布莊買賣一好，天然惹人眼紅，那些看不過眼又仗著有後勢的便上來肇事。畢竟在應天府，哪個做買賣的不與那些朱門大戶，簪纓世族有乾係。

李溫睿皺眉，朝外頭鋪子看了一眼，然後笑著與蘇霽華拱手道：“嫂嫂，我去去就回，你好生安息，過會子我送你回府。”

蘇霽華嘲笑，“上臉纔好，奴不奴，主不主的，多好。”像李家這般的大師，根底頗深，如果想從外頭給它弄垮那隻會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，但如果從裡頭給它攪爛了，纔會死得快。

蘇霽華記得清楚，當初她病的短長，獨這二爺日日看望慰勞，當時她雖避嫌卻心中感激，但是不想此人竟存著那般的肮臟心機。

“大奶奶，雨雪天涼，您還是早些歇了吧。”

大太太未動，站在她身邊的大丫環冬花上前接過，拆了信後遞與大太太。

屋外風雪寒天，小室內也潮冷。

*

蘇霽華一個外人，那裡比得上人家李家二房的獨苗。

“本日裡大奶奶身邊的丫環梓枬提了盒點心過來，說是二爺給送的。”

既得了名聲，又拿了好處，還措置了她這個礙眼的人，可謂一舉三得，李家何樂而不為。

“就適值的事，聽梓枬那賤蹄子的話這點心好似還不大好買，是二爺特地尋了人去的。”

俄然，素手一鬆，“啪嗒”一聲，牌位落地，蘇霽華提裙抬腳，猛地一下就照著那牌位狠踩一腳。

隻她這個癡傻的渾物，還抱著他的牌位嘔心瀝血的謄寫佛經，祈求其安康福態。

高傲奶奶嫁進李家，梓枬便從未見過大奶奶這般慵散模樣，哪一日不是好好的梳洗整麵，將自個兒清算的乾清乾淨生恐惹了大太太不快。

大太太略略掃過一眼，“前幾日剛寄了信，現下又要寄，不過是要幾罐子鬆蘿茶葉，折騰來折騰去的。”話罷，大太太揮手，“寄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