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這老者，便是當目前堂上兩位宰執之一，官拜尚書右丞的徒單鎰。

“國度的柱石？身係朝廷安危？”徒單鎰緩緩坐回，屈伸了兩下膝蓋，嗬嗬笑了兩聲。

將至三官殿,他俄然向某個角落閃身，推開一道偏門,便邁入兩側高牆的甬道。他在甬道間快步馳驅，順手脫下蓮花冠和道袍，從另一頭開在奉先坊的店鋪出來的時候，已恍然成了個大族翁。

“兄長，紇石烈執中複職之前，在涿州與楊安兒打過一仗。當時朝中都說，楊安兒所部凶悍非常，乃至於紇石烈執中吃了虧，部將蒲察六斤戰死。厥後又有傳聞，他虧損是真，脫手的卻不是楊安兒，而恰是這安州義勇首級郭寧。”

但這位宗教魁首當已看明白了，越來越不平安的中都，已經越來越分歧適作為一個龐大教派的影響力中間。以是他更多的時候放在故裡山東，代替他主持中都局麵的，乃是親傳弟子中排名十七的重玄子孟誌源。

說到最後，徒單鎰的語氣有些淩厲。

馬車沿著通玄門的大道往南，繞過弘法寺的西牆，轉入會仙坊，停在了另一偏僻甬道的絕頂。

重玄子是駐紮中都的合適人選，他合法丁壯，精力暢旺，辯纔出眾，又生得豐神俊朗，令人一望而覺得仙風道骨，可與神遊八極之表。是以坐鎮太極宮以來，頗得表裡民氣。

“風趣。”徒單鎰捋著鬚髯的手一頓：“赤盞撒改的部下呢？他要在安州坐那麼多事，必然帶了很多人手同往。”

“伴同首級送來的，有赤盞撒改的隨身文牘，此中另有完顏左丞的手書。我看那文書的意義，是完顏左丞令他前去安州，徹查安州刺史徒單航勾搭強盜，攻擊朝廷重將紇石烈執中的疑案。”

徒單鎰又問：“他們本日到此，當即就找到你的門路？倒也奇特……是甚麼人在此中牽線？”

徒單鎰揮手止住。

這位大族翁倉猝跳上馬車，一迭連聲地呼喝去處。

重玄子垂首不答。

“赤盞撒改行事過於剛健，遲早出事。我早勸過他，可惜他驕橫高傲，聽不入耳。”徒單鎰長歎一聲，問道：“送來首級的，是甚麼人？”

“前幾日墜馬傷足，並無大礙。”

“兄長是國度的柱石，身係朝廷安危。這個時候，可必然要保重啊！”

“那人，兄長你見過的。”重玄子喟然道：“是霸州杜時升。”

此時他從靜室出來，沿著長廊一起顛末靈官殿、鐘鼓樓，所經之處，羽士、香客紛繁口稱“真人”、“大師”，於路伏身頂禮。

一口氣跑進了第三道門裡的清幽小院，重玄子已然滿頭大汗，顱頂熱氣蒸騰，彷彿修煉有成，生出了慶雲。

“徒單航如何樣了？”

徒單鎰點了點頭：“因而安州義勇路見不平，拔刀互助？”

剛纔在太極宮裡，重玄子佯作平靜，實在震驚至極，隻顧得瞥了兩眼卷宗。但他有過目不忘之能，老者問得快，他也答覆得快：“安州義勇淩晨進入渥城縣，四周合圍，伴同赤盞撒改進入安州的數十精騎，無一漏網……無一倖免。”

老者沉吟半晌：“先打敗了紇石烈執中的親兵，然後，又突襲毀滅了完顏綱帳下的精銳？中都路的範圍內，天子腳下，何時出瞭如許的人物？徒單航在安州作刺史，就這麼眼睜睜看著？”

重玄子當即噤口不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