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馬鬃河河邊，一支鐵騎如黑龍挾裹濁浪，衝殺而來，所到之處，蒙古軍紛繁後退。那鐵騎的數量實在也不甚多，但那種決死鏖戰的膽勇，全不減色於耶律留哥此生所見的任何一支兵馬。

“既如此，我們就持續衝殺！”韓煊把麵甲一扔，大聲道：“這一次還是我帶頭衝鋒！”

隨他來到鹹平府的契丹軍，自揭竿而起，轉戰東北本地兩年，有經曆的老兵很多，兵力也充沛。故而此前同時對抗兩麵之軍，猶能不落下風。

鐵寶塔衝鋒的威勢，一如先前。

到了現在，蒙前人乃至有些慌亂了，哪怕可特哥和渾都古兩個千戶那顏奮力催戰，可後退的勢頭愈來愈較著，頂不住就是頂不住。

可就算環境上虧損，蒙前人的凶悍堅固總不會是假的吧？

騎士隔著數丈就滾鞍上馬，踉蹌伏在耶律留哥麵前，倉惶稟道：“啟稟遼王，那郭寧策騎陷陣，已經殺了坡沙元帥！”

就在半晌之前，李家奴親領數十甲士登下台地，斬殺敵將都麻渾，幾近與蒲鮮萬奴本人打了個照麵。隻冇想到蒲鮮萬奴急中生智，將隨軍照顧、本用以拉攏上京兵馬的金珠財帛往台地下方猖獗拋灑，奪目光彩引得後繼契丹人紛繁去撿拾，李家奴後力不繼，不得不退回山下。不過，最多再過一刻兩刻，這一處疆場便分出勝負。

眼看著無數騎士在狹小河穀間來往撥馬衝殺，落馬之人連綴不斷。

但鐵寶塔的範圍，也一樣漸漸揭示。

這仗還如何打？

“因為耶律薛闍將軍所部調出的乾係，坡沙元帥正在調劑兵馬的駐地，以防那蒲鮮萬奴趁亂逃脫。卻不防，火線一處林木富強的溝壑間，俄然殺出數百輕騎，建議狠惡打擊！”

傳令馬隊持了符信、號旗，縱馬奔去。

韓煊以軍令的嚴肅壓榨擠壓，把將士們的精氣神全都闡揚出來，以是才以更少的兵力，幾近打出了當日海倉鎮外那次暢快淋漓的強攻。

這叫情麵何故堪！

耶律廝不已將蒲鮮萬奴所部逼在最後一處台地。

蒙前人抵擋不住，契丹人又靠甚麼去擋？

正說到這裡，又一騎奔馳而來。

以耶律留哥的目光，天然看得出，那是蒙古軍被逼在了自家戰術難以闡揚的侷促環境中，故而格外虧損的原因。

耶律留哥便看出了馬匹加快時的遲緩之態，他鬆了口氣，哈哈一笑：“這就是漢兒所說的，強弩之末。還好，還好，這定水兵高低，畢竟也都是人，不是鬼怪。這下我們穩住了！”

可就連他本身，衝殺數回以後，手也沉得握不住刀槍。他的腰背更是痠痛得將要抽搐，渾身高低的熱汗如瀑布流淌，汗水灌在靴子裡，竟然感受沉重得抬不起腿。

在他身邊，好幾名契丹軍校俱都賠笑。

耶律留哥去過草原，他一貫以為，草原上的天然前提與白山黑水之間一樣卑劣。那些蒙前人在不成思議的卑劣前提下儲存生長，磨鍊出的體格和意誌，就如當年勃興的女真人。

此時中軍以外，忽有一騎疾走而來，顧不上上馬，就連聲大喊：“遼王！坡沙元帥所部，俄然遭到敵騎的突襲！”

看他們的戰法，彷彿大金國全盛時的馬隊連環突擊，戰術極其諳練，設備也精美的嚇人，誰能想到，那定水兵節度使郭寧，竟是個漢兒？

可那人馬攢動構成的玄色海潮不竭向北推動，那些兵器碰撞的聲音、喊殺的聲音、馬匹衝撞嘶鳴的聲音也愈來愈近，乃至透過了重重山間林木，傳到北麵的彆的疆場去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