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說話間,又一個年約十2、三的小尼姑叩門出去,本來是惠存的另一個門徒,法名妙燈。她嬌嬌怯怯地施了一禮,稟道:“師父請夫人移步齋房,為明日的法事齋戒沐浴。”
妙空歎道:“誰曉得呢,也許是和野狗搶食,被咬傷了,隻好歪在那等死。”
芸娘答覆早有籌辦,又托魏嬤嬤向老夫人問好,這纔來到二門前,乘上肩輿時,已是辰時一刻。
進了廟門,隻見鬆柏蓊蔚,又聞鐘磬長鳴,鼻間盈滿沉檀之香。一眾女尼已在殿外候立,為首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尼,穿戴青白的直裰,腰間繫著黃絛,臉上幾道皺紋深重,皮膚透著長年茹素的菜色。
妙燈吐了吐舌頭,委曲道:“是妙燈多嘴了,師兄息怒!勞煩師兄帶領劉夫人去齋房,我還要給淨瓶換水呢!”說完,便負氣似的跑開了。
水月庵鄰近白岩場,與劉府相去不遠,不過六裡路程。芸娘一行由十來個家人護送,出得劉府,開初還是香塵滿路,屋舍完葺,高牆飛瓦間模糊現出池亭彷彿。不出三裡地,景象便大有分歧,頹垣圮梁,柴門漏窗亦是多見,所幸另有存身之處,街上也冇甚麼流民。再走出三裡,已能看淨水月庵的廟門,可麵前的風景又大不如前,路旁多有餓殍,衣不蔽體的婦孺沿街流浪,都挨在廟門前苦等佈施。他們此時見了芸孃的車轎,都湊上來乞討要求,攔住了來路。護在四周的家人見狀,趕緊拿起棍棒擯除。
妙空端著吃食,勸芸娘略撿幾樣咀嚼,不料芸娘擺手推讓了。妙空輕聲問道:“夫人麵色不好,但是在來的路上受了甚麼濁氣?廟門外聚了很多流民,很多死喪在道旁,無人收埋超度,怕是對生人不好。”
轉眼過了一天。二十九日一早,劉府便備好了青羅女轎,一眾轎伕仆婦擺列兩旁,隻等著張氏夫人解纜。
“齋戒沐浴?這麼早嗎?”芸娘迷惑道。
芸娘有氣有力地點點頭,說道:“萬望能夠靈驗。”
凡是大戶人家,去寺廟祈福必定要帶些扶養。小如先盤點了幾疋絲布絹綾,都是平常貨品,又歸攏了三卷織金錦緞,是給老尼姑們做□□的,最後捧出鎏金的蓮花鵲尾爐一對並沉香木嵌白玉快意一柄,林林總總十幾樣,倒也一定都由神佛受用。
芸娘搖著頭說:“我不過是冇歇息好,算不上嚴峻。”
芸娘低頭道:“這也不該如此。他傷了腿腳,便是曉得有粥廠也去不了,又流了很多血,怕不是要死在街上?”不經意間掃到了桌上的粥菜,靈機一動道:“這飯菜我用不著,不如你把它端給那受傷的人。”
妙法罵道:“用得著你這小兒多嘴嗎?劉夫人皈依佛法時,你還不知在哪呢!”
昨日的陰雲還未儘數散去,天出現青灰色,叫人提不起興趣。芸娘一行剛走出院門,就碰上前來相送的駱氏。芸娘簡樸叮囑了幾句,駱氏都一一承諾,態度恭敬謙恭,倒是她身後的蓮秀有些鎮靜,又有些不忿。芸娘覺得蓮秀還在為柳英的事計算,冇往深處想,隻感覺這丫頭的確嬌縱不馴,不似她主子的為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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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彆了駱氏,芸娘欲往西院拜彆老夫人。才走到一邊,便見魏嬤嬤劈麵走來,行過禮後說道:“老夫人說現在是多事之秋,便單獨閉關唸佛了,叫夫人不必劈麵告彆,隻要一句話叮嚀我帶到:‘此去多施財米,民氣至誠,上天自有感到。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