考場外的人，並冇有變少反倒是增加了很多。大多數考生，都要比及入夜交卷時纔會出來，在此等待的人，也要陪足一天。因而各色小吃攤位，乃至些賣茶水的攤子趁機支起來，賺幾個快錢。

胡大姐兒的臉微微一紅，“那些冇廉恥的事，說來做甚麼？老是那女人不好，不好好守婦道，阿爹也是，不該去和那等賤人來往。”

直來到那間租來的院子裡，梁盼弟衝好了茶，為範進擺在麵前，又拍著他的肩頭道：“後生仔火性大，碰到事情不免想不全麵，慢說是大宗師，就算是天王老子，也說不定打了再說，這是極平常的事，不算甚麼。大宗師是大人物不會跟小角色計算，還能捉你去打板子？就算得不了功名，又能如何？進仔能寫會算，在城裡隨便找個謀生，也未見得就比那些窮秀才賺的少了。我在城裡見那些生員老爺們，窮鬼也有很多，還不如我們活的舒暢。”

梁盼弟卻朝她一瞪眼，“惡了就惡了，又如何樣？有話歸去說，不要在這裡讓人看笑話。”

她慌亂地笑了笑，“你……你急甚麼。這兩天楊三爸和他那大兒子，盯兒媳婦盯的緊，連上集買東西，都有人在前麵跟。他那大兒子是個瘸子，一向討不到老婆，在家裡冇事，恰好盯弟婦的梢。我想跟她說句話，也不那麼輕易，但是每天看楊柳氏頂著巴掌印出門，模樣也是不幸的很。等過了這一陣，再漸漸同她講就是了。不過你說要看榜，這話我同意，總要揭了寶盅，才曉得這一寶是輸是贏。如果不等開寶就跑掉，不是被人笑死！你和大姐兒等閒不進廣州，正幸虧這裡好好玩，明天我讓關清帶你們在城裡好好轉。”

範進朝兩個女子一笑，“你們真是太輕易被人騙了，彆人說我被趕出來，你們就信。你們看，我好端端的，冇挨棍子，那裡像是被趕出來的。就是跟一個老頭開了個打趣，如何就成了惡了大宗師？要不是那差人說，我都不曉得他是誰。錄與不錄，我現在不敢下定語，畢竟場中非論文，但是要說必然不錄，你們也是有些擔憂的過甚了。回籍……總要比及看榜以後再說。這幾日恰好得暇，在城裡好好轉一轉，連帶告終一樁事。大姐兒，你爹的事，你傳聞了吧？”

胡大姐兒卻又流了眼淚，一邊用手帕擦，一邊道：“大嬸在家裡還求神佛保佑進哥兒中個功名，光宗耀祖，這下必然很悲傷。進哥兒，城裡東西太貴，我們還是回家吧，你歸去好好讀書，我來種田贍養你，比及這個大宗師不做了，我們進城再考。”

梁盼弟與胡大姐兒幾近同時跑到範進身邊，一左一右把住他兩邊袖子，胡大姐兒道：“進哥兒，你出來的這般快，想必文章是極好的，我就曉得，進哥兒你考這試必然勝利。另有人吹嗩呐送你，這麼威風，是不是縣太爺已經錄了你？”

張師陸的家，就在廣州城裡，隻一考完，就請了魏好古，周必先等廣州名流飲宴唱合，又請了清樓裡兩位極當紅的花魁作陪。直鬨到天氣將晚，一乾人等才辭職，張師陸等回到房中，貼身的書童鈴兒已經等在房裡，滿臉賠笑道：

“進仔，考過了就不要多想，總歸是考完了，錄與不錄全在縣太爺有目無目，我們老百姓管不了那很多。走，姐帶你吃狗肉去。”

“公子，您讓小的放的動靜已經放出去了。隻一天風景，全部廣州，差未幾都曉得了範進的名字。隻是小的不明白，您與他素不瞭解，何必替他揄立名聲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