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即位,她理所應本地成了皇後,可還不敷一年,便因無所出而成了廢後,被貶入冷宮近五載。
粉黛猛地顫抖了一下,哭得眼淚鼻涕直流,看起來比之前不知樸拙了多少:“我錯了蜜斯,我不該該說老太君的好話,我就是心疼蜜斯,老爺夫人戰死,蜜斯不曉得要多悲傷,可老太君還打你……”
是莊周夢蝶?又或者是,蝶夢莊周?
“嗚嗚……蜜斯……蜜斯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……”
可就算如此,墨藍最後還是為了庇護她而死在了狗天子的劍下。
沙啞鋒利的聲音似厲鬼伸爪,欲要捅破彆人的耳膜。
而另一邊,本在繡著甚麼東西的墨藍卻聞聲迎了過來,她像是冇有發覺蒲芳草有甚麼分歧,獨自往蒲芳草那生硬的脊背後塞上了一床被子,然後又伸手遞了盞溫茶,聲音一如平常般沉穩:“蜜斯,你醒了,喝口水潤潤嗓吧。”
這些話多麼耳熟,但她的父母戰死,不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麼?
即便是在冷宮當了五年的廢後,可蒲芳草倒是一手皋牢父親的舊部,然後助太子登上帝位的背後之人,她的威勢遠不是年幼的她能夠對比的,更遑論曾經的粉黛。
“但是老太君下的手也太重了,你看看蜜斯這臉,都成了什……”
就如墨藍的母親也是她母親的親衛一樣,庇護了她們半輩子,然後死在了她們的身前。
阿誰為了禁止她跑去涇河城而暗裡綁了她三天,最後在她入主太子府前,被她留在了將軍府中的親衛。
“說!”
茶杯被撞碎在床邊,伴跟著碎片掉落的叮噹輕響,淅淅瀝瀝的鮮紅正從白玉般的指縫中流下,在床榻前的空中上濺出了朵朵梅花。
這到底是如何回事?
粉黛怯懦,被嚇得連連後退,隻聽得“砰”的一聲,便從床榻前的小凳上摔了下去。
抱怨的話才至一半便冇了下文,抹著眼淚的粉黛駭然地看著那突然坐起的人影,嘴唇囁嚅卻冇再收回半點聲音。
可嘉嬪此時應當正在養胎啊!如何會在這?並且還貌若豆蔻,半點都冇有她一個月前來冷宮誇耀時富態華貴的模樣。
蒲芳草的視野終究挪移到了那穩穩端著茶水的女子身上,她看起來十七八的年紀,素髮垂頸,皮膚烏黑,柳葉彎眉卻又麵無神采,那隻端著茶杯的手骨節清楚,上麵綴著大大小小的疤痕,看起來半點都不似女人家的手。
“小,蜜斯。”
想起墨藍的死,蒲芳草的心一顫,終是抬起雙手接過了那杯被捧在半空中的茶。
“蜜斯!”
思及此,蒲芳草隻想冷嗤,可嘴角牽動,倒是一陣火辣辣的疼,那感受,就像是被誰打了一巴掌似的。
這也不怪她,畢竟,任誰看到現在的蒲芳草都會被嚇到。
此時的蒲芳草哪還管得了很多,她隻是緊緊地攥著麵前人的手腕,一字一字如泣血般地開口道:“你方纔,說甚麼,你再說一遍。”
另有這地,如何和她在將軍府的內室這麼像?
是了,自十五年前涇河城城破,她的父母、兄長皆死於涇河城以後,她便成了聖上恩情的太子妃,固然將軍府隻剩一老一小,式微已成定局,可因著那聖旨,她卻保住了一時的麵子,大家見到她,都得尊稱一句殿下。
蒲芳草的心口處再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疼痛,好似針紮普通。
又是一句傳來,蒲芳草有些怔愣。
現在能被稱作老太君的人,隻要她的遠親祖母,莫非,祖母她還活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