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低頭掩住麵上的笑意,悶聲道:“是嗎?那可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景帝駕崩於宣室殿,次年正月,太子劉徹即位,是為建元元年。尊奉太後為太皇太後,嫡母薄後與生母王氏同為太後。宮□□有三位太後,故稱“三宮太後”。
“當真。”
“當真?”
太子妃病情幾次,皇孫據交由良娣扶養。長公主與太子衝突愈深,帝後幾番從中調和,亦不見和緩。
景帝一十五年,初夏。
“這是婢子的命數,婢子躲不過的。”子衿苦笑著說道:“並且翁主疼惜婢子,有據兒在婢子身邊,也不算苦。”
我笑著屈膝行了禮,口中道:“妾陳氏恭送陛下。”
我故作不解到:“這是為何?”
“阿嬌,朕曉得你想來心氣高,但你以侍女代嫁入我東宮,又以婢女之子冒稱為嫡宗子,此事如果揭穿出來,即便是皇祖母也護不住你們堂邑侯府。”
總歸是衛青的姐姐,若能照顧她一些,便替衛青多照顧她一些,也算是酬謝這些年她為堂邑侯府通報動靜的情意。
夫人衛氏有孕,帝大喜。
聽他提起衛青時的語氣那般不尊敬,我心中不快,卻強壓了下來,想看看他還要演哪幾齣戲。
劉徹煩惱的來回踱步,忽而眸光一閃,雙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臂,說道:“但是阿嬌你就不一樣了。祖母最是寵嬖你,如果你開口去求,祖母必然會承諾的。”
換上了夫人的服飾,我想到了即位大典上,大監說完冊封我為夫人的旨意以後,劉徹臉上的誌對勁滿之色,又想到即位之前,他來我殿中所說的那些話,就忍不住就笑出了聲。
“你知我疼你,現在做了母親,也曉得父母為後代的情意。母親她也是過分擔憂我,之前纔會遷怒於你,我會勸她,好好待據兒的。”我拍了拍她的手背,暴露一抹含笑,“據兒是你的孩子,之前是,現在是,將來也是。但他也會是東宮的嫡宗子。不管何時,我都會護你們二人安好的。”
看著子衿紅著眼眶分開了,我才揉了揉有些痛的腦仁。
“是呀,祖母心疼阿嬌,如果阿嬌開口要虎符,不知祖母會不會也一起給了阿嬌呢?”我抬起雙手,捧著劉徹的臉,嗲著聲音說道:“如果陛下想要,阿嬌這邊去處祖母討了來,陛下可歡暢?”
“陪我去承明殿,先帝的小公主剛出世兩個月,隨我去見見衛夫人吧!”
“子衿,你實在不必每日都來問安的。”我有力地倚靠在蘇繡的軟枕上,咳了兩聲,飲下碗中的湯藥,緩聲說道:“現在氣候漸熱,聽聞近兩日據兒的胃口都不大好,你該留在他身邊,謹慎照看纔是。”
太子妃產子後,身子愈發孱羸。長公主於四月將自小奉侍太子妃的子衿姑姑送入太子府。
我本就不欲與劉徹長相廝守,他納誰,寵誰,我並不在乎。畢竟,太子正妃是我,竇太後是我外祖母,長公主是我母親。哪怕我隻是一個病怏怏,纏綿病榻的太子妃,那群姬妾再得寵,都越不過我去。乃至於我而言,他寵幸的宮人愈多,我這裡就愈是清淨。
景帝一十五年,春分。
劉徹眯著眼看了我好久,重重地“哼”了一聲,便拂袖而去。因而,第二日的即位大典上便有了冊封我與子衿同為夫人的旨意。
聽到前半句時,劉徹雙目模糊閃現出野心,但是後半句一出,他如果再聽不出我是用心戲耍於他,那他這些年的帝王之術也算是白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