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浮生本年二十有九，恰是身強力壯的年紀，這事兒倘放在彆人身上，怕是扯嗓子哭嚎都難明心頭之苦，恰好此民氣比六合寬，不但屁事兒冇有，還經常逗得商隊裡雞飛狗跳，氣得管事的幾欲暴起。

他這眼睛倒也奇特，日頭越烈、亮光越強就越是渾沌發黑，偶然候連表麵也看不清，反而在陰天下雨和入夜以後要普通很多，連小娃兒都比不得他耳聰目明。

她一氣之下將鞭子狠狠摜在地上，看了看商隊，朝葉浮生二人走來，揚著下巴道：“我要一匹馬，你們多少銀子肯賣？”

管事的滿臉龐大：“我說你……可有算過欠了情債多少？”

雨勢不小，油紙傘被打得嘩嘩作響，一陣冷風吹來，小腿肚子打了個顫抖，葉浮生連眉頭也冇皺一下，把傘移到管事的頭頂，操著一口熟諳的官話跟官差搭腔：“官爺，這還未到酉時，緣何不能入城？”

葉浮生一身粗布長衫，頭髮拿草繩綁了個鬆鬆垮垮的馬尾，腦袋枕在麻袋一角，雙手安排在腹前，若不看那一翹一晃的二郎腿，倒還算是個非常標準的安眠姿式。

少女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，偏頭眨了下眼睛，語氣有些放緩：“你們也要入城？去那邊？”

官差頭領鼻孔朝天，驕貴不肯說話，葉浮生諳練地從管事的身上摸出一個荷包塞疇昔，他掂了掂重量，這纔沒好氣地答道：“剋日城中不承平，申時三刻後不準入城。”

少女一愣，看了他半晌，這才伸手搶下圓鏡，衝官差頭領發作道：“還不開門！誤了本蜜斯的事，要你都雅！”

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混貨是管事的在北地撿返來的。那夜他們盤點了貨色，便在城外一處空位紮蓬憩息，誰想到睡至半夜半夜，有守夜的人聽到不遠處傳來幾聲狼嚎，聽動靜像是有人被狼群給圍了。管事的部下有幾合作夫，便一邊令世人燃燒鑒戒，一邊拿了兵器趕疇昔。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時候，等管事的返來時，背上就多了一個血淋淋的人。

葉浮生寂然起敬：“但是那有‘天下第一刀’雋譽的斷水山莊？”

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，商隊已經到了城門口，但是大門卻已封閉。大雨淅淅瀝瀝，管事的顧不得撐傘，正點頭哈腰地跟官差說著甚麼，葉浮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，視野總算清楚了些，城樓上的“古陽”二字就映入了視線。

商隊裡其彆人走得揮汗如雨，隻要他躺在車上，也不覺顛簸，吊兒郎本地哼著一段自編小曲：“工夫箭，日月梭，春秋又過幾次合；愛怨憎，是非多，生老病死求不得；少年爭意氣，橫刀千裡行，攪一池風平浪靜，遭一迴天打雷劈……”

棗紅馬駒頓時吃痛，仰天嘶吼，少女猝不及防下被摔飛出來，幸虧她反應不差，一手在地上一撐，以一個後翻堪堪站穩身形。

葉浮內行持一麵小圓鏡，和順地笑了笑：“風疾雨大，想來蜜斯也一起馳驅繁忙，不如上馬車憩息半晌吧，雖不甚溫馨，好歹算得上整齊。”

少女點點頭，將官差頭領臉上的難色視而不見，教唆道：“行吧，你們給我一匹馬，我帶你們出來。”

剛纔還氣勢淩人的官差頭領現在嚇得麵如土色，倉猝迎上前去賠笑道：“哎呀呀，這、這……薛蜜斯可無礙？”

少女扭頭鑽進車裡，葉浮生把傘塞到管事手裡，又解下腰間酒壺遞給官差首級，兩人俱是一派相映成趣的呆若木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