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頃，藺長澤在最後一間牢房前停了下來。周景夕抬眼一看，頃刻大驚失容，卻見這間樊籠是鐵室中最大的，七個髮髻狼藉奄奄一息的女人被半吊在空中，每小我的手腕上都有一道傷口，鮮血一滴一滴墜下，落入底下的甜白瓷碗裡。

“此事我原不籌算奉告你，不料卻被你發明。”藺長澤唇角勾起一絲寡淡的笑，徐行上前，他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，垂眸悄悄審度，道，“殿下若即位，必是位心繫天下的仁君。在玉門關，這雙手殺的人充足了，此後不必再沾任何血腥。”

周景夕一怔，麵上訥訥地有些回不過神，隻能由他牽著下了長階。長階幽道並不寬廣，一人通太輕鬆，兩人並肩便會打擠，是以藺長澤走前，她走後，兩人前後隔約半步遠的間隔。

她寂然地後退幾步，抬手撐著額頭，垂垂安靜下來。

她略皺眉，目之所及初是一條幽長的過道，兩旁彆離是鐵牢，有些牢房是空的，而有人的牢房則慘不忍睹。有些凡人或許是方纔用完刑的，背上的皮肉爛如肉泥，森森白骨模糊可見，趴在地上奄奄一息。有些凡人則在淒厲地嘶吼，如癲似狂，更多的則是木訥地坐在潮濕的乾草上，臉孔板滯，彷彿心如死灰。

藺長澤聽了寥寥一笑，他側目，微挑的眼角勾染笑意，捋著蜜蠟珠緩聲道，“若冇些本領，也進不來我西廠的鐵室。不過兩日罷了，若這個時候就熬不住了，那咱家倒真感覺無趣。”他居高臨下，視野睥在那男人身上，“何大人，在我西廠住得可還風俗？”

“……”周景夕神采微變，俄然生出種慚愧的滋味來。她發感覺出，藺長澤在活力，不然也不會變本加厲地折磨那名犯人。

“呃……”周景夕不是另幾位皇女那般的文臣，武將出身的人不管腦筋如何，言辭上頭總會有些完善。她在心中斟詞酌句，揣摩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，很當真道：“廠督，你邇來……如何老是喜好對本將又摸又啃的？你是不是有病啊？”

督主麵無神采地看著她的手，邊兒上的三檔頭乃至不等他開口便奉上了巾櫛。他接過來，垂著眸子專注地替她擦手，麵上看不出喜怒，隻是薄唇微抿。

周景夕垂眼一看，隻見那是一個男人，蓬頭垢麵，麵上被血跡糊作一團，已辨認不出疇前的樣貌。他十指間的裂縫裡被套了夾板，兩個廠衛正拽緊了繩索往兩邊拉扯，但是那男人隻是喉頭伸出溢位個悶哼，明顯是個硬骨頭。

說完又感覺他也是不幸見的。這身上本來就有病根，現在內心也有弊端，大病小病集一身，怪不得都說紅顏薄命呢。

周景夕提步上前，步子微轉過了拐角，一座人間煉獄便切實在實地呈現在了麵前。

嗯，看來她也不能老指責本身冇出息，這麼個禍水，放在誰身邊都要受利誘，她不過一個凡夫俗子，偶爾把持不住也很普通。

“看來是真不曉得了。”清閒公子翻開摺扇一陣輕搖，感喟道，“女皇有旨，令我不吝統統代價都要為她煉製出駐顏丹，永葆容顏不改。據我父親留下的書冊所載，駐顏丹需九位純陰女子的精血為引。這些女子都是用來給你母親煉丹的。”

他淡然同她對視，“殿下高估臣了。在陛下眼中，天下間最首要的性命是周氏一族的，不過九個賤民的性命，她當然不會放在眼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