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兒道,“蜜斯,您是玉京中最斑斕的女人,聖上不會不喜好您。現在四妃當中,您的分位最高,也最受聖上寵嬖。”
夏末時節,鳳凰花樹已經開端凋殘,碗盞大小的金紅色花朵隨風飄零,落在光滑如鏡的太液湖上,盪開一圈圈波紋。
寧湛動容,將韶華擁入懷中,“你我本是一心,何必起那麼可駭的誓詞?”
“那不過是聖上體貼火線的戰事罷了。蜜斯,您想太多了。”
韶華還冇說話,服侍在中間的許忠倉猝道:“聖上,千萬不成,這是宮女兒們泛湖采荷的鄙陋之物,聖上遊湖應當籌辦七寶龍船……”
李亦傾螓首低垂,紅唇猶帶笑弧,珍珠般的眼淚已經滑落臉龐,滴落在腳邊鳳凰花的屍身上。鳳凰花上,如凝雨露。
說到悲傷處,寧湛流下了兩行清淚。
萬壽山腰的鳳凰花樹下,怔怔地站著一個美豔絕世的女子,她穿戴一襲孔雀紫金線繡牡丹的長裙,挽著一襲碧江霞色水綃披帛。她的青絲梳成繁複的飛天雲髻,髻上插著金鑲玉青鳥吐珠步搖。她的豔色,讓鳳凰花樹都在刹時失了色采,變得黯然。這個斑斕的女子,恰是三個月前入宮為淑妃的李亦傾。
寧湛指著停靠在田田蓮葉中的蘭舟,道:“我們去湖上盪舟,好不好?”
韶華笑了笑,“去兵戈不免馳驅,隻是辛苦一些,算不上刻苦。箭傷已經病癒了,冇有大礙。”
李寶兒眨著大眼睛,謹慎翼翼隧道:“蜜斯,本來宮中的傳言不虛,聖上和年主將真的……”
李亦傾眺望湖心,湖色如玉,可見扁舟一葉。她扶在鳳凰花樹上,才氣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形。
崇華二年夏,韶華、劉延昭勝歸玉京。帝大悅,擢韶華為禁衛軍副統領,升從三品,授紫勳,賜良田五百頃,金五十萬;擢劉延昭為驍騎都尉,升從四品,授絳勳,賜良田三百頃,金三十萬。……臨羨關守將高猛、蔡鐵、張子齊守關有功,帝另遣使者擢賞。――《夢華錄?崇華紀事》
寧湛道:“本日慶功宴上,你並不高興,這一仗讓你的眼裡蒙上了陰翳,不再像疇前的韶華了。”
李亦傾點頭,“不,我很明白,他對我好,是因為爹爹的威懾,就像他對蕭德妃好,是因為蕭太後的威懾。他每次呆在凝香殿,都會不自發地瞭望西南邊,那是臨羨關的方向。貳內心想的人,是她。”
不一會兒,一陣降落的抽泣聲傳來,寧湛感到胸前垂垂潮濕。韶華的淚水如火,灼傷了寧湛的心,他喃喃道,“我恨本身身為帝王,卻空有浮名,有些以帝王之力能夠竄改的事情,我卻冇有才氣去竄改。你在臨羨關作戰時,朔方與皓國在西北交兵,禁靈與若國在東方交兵,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,有力禁止。諸侯們群雄逐鹿,使我的國土戰禍連綿,我的子民顛沛流浪。每一天都有人因為戰役而死去,每一刻都有人因為戰役而流浪失所,這些諸侯國之間的撻伐,本能夠製止,隻因夢華王室陵夷,隻因我不敷強大,才使得戰亂紛繁,生靈塗炭。我更恨本身無用,不能提劍上疆場,而要讓你替我去交戰……”
韶華道:“誓詞有著咒語的魔力,以將門之名賭咒,我便不會再膽小,撤退了。”
寧湛拉過韶華,跳上蘭舟,蕩漿飄向湖心。
寧湛摟緊韶華,寵溺地笑了: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