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延昭道:“疑兵之法固然妙,但畢竟不是悠長之計,時候一長,對方必然會看出馬腳。我軍折了侯宏,天字兵也喪失了很多,恐怕難覺得繼啊!”
營帳中一下子溫馨,掉針可聞。韶華移開了眼睛,沉默。她的腦海中,俄然閃現出那日在疆場上征選兵士的景象……
“你的笛聲很哀痛。”高猛道。
郭況見狀,微微睨目,抬手做了一個手勢。一長一短兩聲獸角響徹雲際,天狼騎排擠了攻殺步地,以品字形向敵軍衝去,金戈鐵馬,氣勢如虹。品字方陣的天狼騎所向披靡,王師立即倒下了一片。
郭況見到王師的陣型,心中固然感覺不對勁,但眼看就要擒住在前麵崩潰的高猛,不想放棄擒賊先擒王的大好良機,他仗著天狼騎儘是勇猛青壯,而王師滿是老弱兵士,不覺得懼,反而往天翼陣裡衝。
“必須這麼做,我很難過。”韶華道。她指的是之前議定的作戰打算。
但是,殘存的王師俄然齊齊滾鞍上馬,從跨囊中拿出一個奇特的東西,玄鐵為索,六爪成鉤,在陽光下精光灼灼。
楊士儀道:“三對淺顯的鐵鉤,以結方勝絡的體例勾通,就成了套甲鉤。這是年帥想的體例。”
高猛且戰且退,將天狼騎往城牆下引。硝煙滾滾,馬蹄霹雷,天翼陣已經構成合圍之勢。
弓箭手?!!郭況大驚失容,但他畢竟久曆疆場,當即大喝道:“棄馬!敏捷回營!”
郭況斜睨雙目,望向王師戰陣中鬚髮皆白的老將,嘲笑:“高猛老匹夫,你既知不敵我天狼騎,就該早早地開城獻關,何必帶一群老弱殘兵前來送命?”
韶華迎上高猛的目光,緩緩道:“鏡,箭。”
“命有修羅劫,怎聞般若偈?”韶華笑了:“我不信佛。”
楊士儀一聲令下,人字軍手中的套甲鉤紛繁脫手,鉤向天狼騎戰馬的馬胄。
“衝!”一聲吼怒穿霄裂雲,直上九天。兩萬人字兵齊齊出動,馬蹄聲滾滾如雷。
在韶華駐軍那一日,臨羨城中傳言四起,大師都說帝京來援的年元帥帶領了京畿四大營的精銳,四萬人馬勇猛如天軍神將,銳不成當。同一日,戍守在城牆上的兵士,不但人數上增加了一倍,也不再是之前的老弱殘兵,而換成了剛健的青壯兵士。臨羨關中不時傳出兵士練習的喝聲,全軍大動,士氣沖天。
高猛轉頭望了一眼臨羨關,矗立的城樓上龍旗獵獵,正中的女牆上一抹炫光閃現,微刺人目。
高猛歎笑,不語。
臨羨關,校場上,六萬人字兵整齊而寂靜地站著,氛圍莊穆而沉重。
高猛望向韶華,韶華正昂首看著圍成一圈,懸空而掛的十二城輿圖,問:“丫頭,你有甚麼觀點?”
韶華回過甚來,道:“疑兵之計是布給十二城看的,據十二城中的暗探飛鴿來報,九城城主偏向越軍之心,多少都有些擺盪。疑兵之計見效甚著,現在就行速戰之計,與天狼騎鬥上一鬥,隻要能挫天狼騎之勇,十二城就會襄助王師,臨羨關也算是守住了。”
天狼騎是六國驍騎中最善攻戰的一支,不但騎士身披戰甲,連戰馬亦有甲冑護體。管束住了戰馬,騎士也就冇法轉動。
韶華點頭:“是啊,會是一個大好天。”
楊士儀突破了沉默,小聲道:“如果臨羨關被攻破,在天狼騎鐵蹄下喪命的,何止幾萬人字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