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湛很歡暢,韶華見寧湛歡暢,也很歡暢。固然,這一戰傷害重重,存亡難卜,敵手又是可駭的軒轅楚,她也必然要儘力以赴,力哀得勝。
寧湛的身上傳來淺淺的香氣,女子的脂粉香,芳馥裊繞,綿綿蝕骨。在天極門時,寧湛的身上老是清清潤潤,偶爾有墨香,藥香,從無脂粉香氣,不曉得是後宮中哪位妃嬪好此濃香。一陣失落和酸澀如一滴墨落入韶華心湖,垂垂泅散開來,蝕心腸痛,“你身上,真香。”
望了一眼吊掛在牆上的熒煌劍,韶華心中惴惴。雲風白住進主將府養傷的這些日子,她老是怕他問起熒煌劍,所幸他隻字未提,但是,紙畢竟包不住火,他遲早會曉得熒煌劍斷掉的究竟。李元修的虎符已在路上,再過一些光陰,她就要帶白虎、騎去景城。景城以冶鑄兵器、甲冑聞名,此中必然不乏一流的鑄師,到時候將熒煌劍帶去景城,看能不能尋到好的鑄劍師,將之補接如初吧。
韶華在胡床的另一邊坐下,將油紙包裹的糕點放在兩人中間的琴案上。雲風白嗅到淺淺的桂花香味,望著韶華濕漉漉的長髮,笑了:“你還樸拙懇,輸約必履,真的去了瑞蓉齋。今天下雨,你明天去也冇乾係,頭髮都淋濕了。”
韶華來到承光殿,本來寧湛獲得了若國武昭王的回執:若國願以半座景城與永和之盟,換得天子派來救兵,共抗越國。
十今後,各國賀使接踵出發返國,皇甫欽和皇甫鸞也回了北冥,玉京中垂垂規複了安靜。
事情少了以後,韶華從京畿營回到主將府,雲風白也跟著她回主將府養傷。那一夜為甚麼會從塔樓上摔下來,雲風白和韶華酒醒以後已經記不太清楚了。韶華模糊記得她扶雲風白下樓,以為多數是本身出錯踏空,更加上是她拉他拚酒,害他醉倒,心中非常慚愧,對雲風白照顧得無微不至。
雲風白道:“你在想甚麼?眉毛都變成了蚯蚓。”
韶華笑道:“你還真落拓,明天好些了麼?”
雲風白笑了,又吃了半塊,“可我感覺很好吃。”
雲風白坐起家,笑了:“好多了。在主將府如此溫馨,又有你每天陪我解悶,就是腿傷永久不好,我也情願。”
韶華正在猜疑,室外有人拍門,秦五的聲音從門彆傳來:“年主將,宮中有人傳話,聖上讓您馬上進宮。”
秦五退下後,韶華起家,向雲風白告彆:“你好好歇息,記得定時換藥。有甚麼需求,就叮嚀秦五,不必客氣。”
韶華握住寧湛的手,笑了:“為了你,我不怕。”
雲風白和韶華閒坐聽雨,雲風白將牆上的焦尾琴取下,放在胡床前的琴案上,偶爾伸手拂上一弦,清泠澄徹,與雨聲遙應。雲風白苗條有力的手指,在琴絃上勾抹壓撚,如蜻蜓點水,煞是輕巧。
想起雪夜裡,在荒寺中劍殺采花惡賊,救下了幾乎遭人輕浮的絕色少女;想起玉明庵中,李亦傾虔誠還願的模樣;想起了花夕月夜,清波河邊,她忐忑地提及即將入宮,臉上的神采是那麼的幸運和高興……韶華點頭,笑了,但眉宇間難掩失落,“亦傾?是,她還記得那件事。她長得真美,也很和順、賢淑,必然是一個很好的老婆。”
雲風白望了韶華一眼,欲言又止,終究隻是道,“好,你萬事謹慎一些。”
提著油紙包裹的糕點,韶華走進了雨幕中,冷雨劈麵,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。她決定本日不管如何再也反麵雲風白玩有勝負的博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