韶華聞言,道:“曉得了,我這就去。”
寧湛望著韶華,“這一戰,危難艱險更勝臨羨關,你怕不怕?”
寧湛的身上傳來淺淺的香氣,女子的脂粉香,芳馥裊繞,綿綿蝕骨。在天極門時,寧湛的身上老是清清潤潤,偶爾有墨香,藥香,從無脂粉香氣,不曉得是後宮中哪位妃嬪好此濃香。一陣失落和酸澀如一滴墨落入韶華心湖,垂垂泅散開來,蝕心腸痛,“你身上,真香。”
雲風白道:“你在想甚麼?眉毛都變成了蚯蚓。”
不知不覺,窗外雨停,碧竹如洗,滿園芳菲凋殘大半,連桂花花也落了一地,如細碎的雪。
望了一眼吊掛在牆上的熒煌劍,韶華心中惴惴。雲風白住進主將府養傷的這些日子,她老是怕他問起熒煌劍,所幸他隻字未提,但是,紙畢竟包不住火,他遲早會曉得熒煌劍斷掉的究竟。李元修的虎符已在路上,再過一些光陰,她就要帶白虎、騎去景城。景城以冶鑄兵器、甲冑聞名,此中必然不乏一流的鑄師,到時候將熒煌劍帶去景城,看能不能尋到好的鑄劍師,將之補接如初吧。
韶華解開絲繩,翻開油紙,“恰好順道,就買了。啊,有些濕了。”
韶華也吃了半塊,因為被水化了,很難入口,“這明顯很難吃……”
韶華在胡床的另一邊坐下,將油紙包裹的糕點放在兩人中間的琴案上。雲風白嗅到淺淺的桂花香味,望著韶華濕漉漉的長髮,笑了:“你還樸拙懇,輸約必履,真的去了瑞蓉齋。今天下雨,你明天去也冇乾係,頭髮都淋濕了。”
寧湛很歡暢,韶華見寧湛歡暢,也很歡暢。固然,這一戰傷害重重,存亡難卜,敵手又是可駭的軒轅楚,她也必然要儘力以赴,力哀得勝。
韶華淡淡一笑:“很應景,暮秋裡的雨,都是葬花雨,凋殘了人間芳華。”
事情少了以後,韶華從京畿營回到主將府,雲風白也跟著她回主將府養傷。那一夜為甚麼會從塔樓上摔下來,雲風白和韶華酒醒以後已經記不太清楚了。韶華模糊記得她扶雲風白下樓,以為多數是本身出錯踏空,更加上是她拉他拚酒,害他醉倒,心中非常慚愧,對雲風白照顧得無微不至。
雲風白的閃動其詞,減輕了韶華心中的陰霧,他這麼吞吞吐吐,莫非那門客所言不虛?
寧湛不敢看韶華的眼睛,淡淡道:“李元修送來虎符,我就多在凝香殿呆了幾日。李氏淑妃喜好製胭脂,調秘香,故而衣上沾了一些香料。對了,李氏還和我提及了你,說你曾在雪夜的山神廟中救過她。”
韶華笑道:“彆胡說。”
提著油紙包裹的糕點,韶華走進了雨幕中,冷雨劈麵,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。她決定本日不管如何再也反麵雲風白玩有勝負的博戲了。
韶華換上了乾爽的衣服,提著桂花糕,向後花圃的配房走去。一起上,很多門客向韶華請安。韶華驀地發明,這本來空寂的深庭重樓,現在倒也有了很多人氣。走到雲風白居住的配房,韶華悄悄叩門,內裡傳來懶懶的一聲,“出去。”
雲風白和韶華閒坐聽雨,雲風白將牆上的焦尾琴取下,放在胡床前的琴案上,偶爾伸手拂上一弦,清泠澄徹,與雨聲遙應。雲風白苗條有力的手指,在琴絃上勾抹壓撚,如蜻蜓點水,煞是輕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