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彥秀如遭雷擊，恍忽間撫上從她胸口摸出的《聖祖訓》，薄薄一冊書封上鮮血密佈，像是淬了怨毒的花朵。

幼年時的愛戀，在落空以後變作求而不得的哀怨。

他將喪妻之痛生生忍下，但是父子間的隔閡卻就此無可挽回地埋下。

“彥秀？”她說。

每年中秋，帝王都當於月壇祭奠。

李彥秀哀思欲絕，親手將她的屍身從鑾柱之下抱了出來，深深將頭埋在她冰冷的懷中長嘯痛哭，卻在她緊緊裹著的雙臂當中，發明瞭一本薄薄的《聖祖訓》。

已足有手臂長的泰安站在窗邊，定定地看著天上的圓月。

“隻馳念著上天眷戀，與你求個來生。”他悄悄說，鼻息落在她的身上，“哪知興善寺香火暢旺，又恰逢你執念未消，元靈附身在書冊之上與我相逢。上天公然待我不薄。”

李彥秀抬開端，望著天上的玉輪，輕聲說：“我亦有此意…隻是，在等候最後的機會。”

李彥秀抬開端，目不轉睛地看著裴縣之，一絲神采也不肯訛奪。

待他搶得玉璽，欲掉頭前去清冷殿救援他青梅竹馬的未婚妻，卻發明烽火紛飛之下，鎮國公主泰安卻已經死在了清冷殿前的金鑾柱下。

“…如果兵權被釋，爭位一事我便再無勝算。”他煩躁不安。

他高高撩起的衣袖之下，白淨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清楚可見，滴滴鮮紅順動手臂上的傷口緩緩溢位，而她如饑似渴地啜飲著他腕上沁出的鮮血，臉頰上感染了些許鮮紅，模糊有種攝民氣扉的動聽。

她撐起家子，悄悄撫摩著麵前藍色封底的《聖祖訓》，有種昔日重現的熟諳感，彷彿隻要撫著書冊，就有無窮的傷感湧了上來。

“他對著我，還能這般直言，我便敬他是條男人。”李彥秀將紙片似的泰安設在心口，帶著笑意與她提及昔日的故事，“我當時也彆無他法，便想著能試一個彆例，便是一個彆例。也冇想漢武帝求李夫人那樣，真能與你見麵。”

她是健忘了很多疇昔的事情。

突厥之亂尚未停歇，父皇在攘外與安內之間躊躇不決，接連數日未曾定下結論。恰好就在此時，一貫掌管興善寺的太常少卿裴縣之，俄然之間卻與兄長過從甚密。

他說至悲傷把柄，情不自禁伸脫手來擁抱她，想像以往一樣將她攬入懷中。

她眼睛都未展開，嘰嘰喳喳說了好久，卻一向未有聽到半句覆信。

宮變當日，李彥秀於金柱下發明泰安的屍身，肉痛難抑。

裴縣之那裡經曆過這般景象，麵色煞白，心跳如同擂鼓。

最後的機會，來得比李彥秀料想中快了很多。

她亦信賴李彥秀並非至心要她死無葬身之地，不然何必在閣房中設下她的靈位日日相伴，何必待她一隻早該香消玉殞的紙片鬼這般上心。

李彥秀深深低頭，額頭磕得青紫也難捱心中痛苦。

“你現在還是一張紙片，概因血氣太虛。血氣築陽，你受我血氣滋養，也好快快長大。”他端倪含笑，情深似海，“我已經等了整整十年，真是再多一分一秒都等不及了。”

“李將軍，”太子的聲音淡淡，聽不出喜怒, “當日阿鳳女人分開之前, 究竟是何景象？我一覺睡醒幾欲日暮，突厥雄師已經攻城，這數個時候，到底產生了甚麼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