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站在一處，仿若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。

“以穩定應萬變，走一步看一步吧。”李將軍說。

大司馬眼帶笑意，口中卻出聲斥責：“胡說！殿下在此，天潢貴胄，我又算得甚麼，怎能稱得上有福二字？”

泰安清澈的目光中滿滿擔憂，眉頭舒展，。

泰安出世伊始便是天之驕女，何曾受過這等委曲？此時氣得滿臉通紅，隻能狠咬停止背強忍肝火。

裴安素抿了唇角，對小太子盈盈一拜，暴露纖細烏黑的後頸，一舉一動無可抉剔，好似曾經千百次地演練過。

合座轟笑，杯觥交叉。華燈之下，高座主桌的大司馬但笑不語，目光如炬地盯著小太子。

小太子推委不得，被擁簇著坐在大司馬的左手邊，斟上滿滿一杯洛酒。

小太子粉飾似地咳了一聲：“壽宴上如有清流一黨觀席，總歸不會任由大司馬行事猖獗。”

“本來隻想帶兩瓶禦酒。”小太子淺笑，扭身對裴安素說，“既然你想得這般殷勤，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，借花獻佛了。”

可待到四月初八當日，小太子朝晨出宮之前，泰安吃了秤砣鐵了心，死活都要跟從他一同前去。

裴太傅兩袖清風，身後更是人走茶涼。裴家嫡子早喪，唯有庶子支應門楣，一家高低拿主張的，到頭來還是太子妃一人。

這話說得半點不錯。

“本日家宴，冇有皇子與臣下。唯有長輩盧睿，賀大司馬靈椿未老，福祿永壽！”旁人冷眼看他的笑話，小太子本身給本身找台階下，嘴巴像抹了蜜普通甜。

小太子有著一刹的恍忽，一股寒氣自尾脊竄上，讓他不寒而栗。

但是人之活著，總有莊嚴大過生命。忍無可忍抖擻抵擋，昂然挺胸赴死，再被本就成王敗寇的史乘上爭光成脆弱無腦的“合德太子”。

小太子忍無可忍，卻隻能重新再忍，拳頭緊緊藏在衣袖裡，舉頭挺胸進了花廳。

“聽話。”小太子萬分無法，“今後總有機遇帶你出宮看看。此次情勢難辨，身邊不時都有侍從，我去赴宴帶著你不便利。”

而時隔整整三十載春秋，泰安又一次分開了皇宮。

酒宴之上，大司馬不免放浪形骸。裴郡之自誇忠皇權重端方，又怎會放過抓小辮子的機遇？

但是小太子將話已說到了這個境地，泰安隻能住了口，垂下眼睛，唇角勉強擠出一抹淺笑，順著他的意義說：“…那就好。”

一年未見，她削瘦很多，本來圓潤的下巴暴露略有些淩厲的線條，而她為了粉飾那略有些高聳的鋒芒，特地梳了雙環垂髻貼在臉側，平增很多嬌俏。

泰安涓滴不能放心。

君臣之間的博弈，存亡不過是彈指的一念之間。大司馬權勢滔天，也怕有朝一日被天子卸磨殺驢滅了滿門。

泰安一時不備，小聲哎呦了一下：“好生生的，你摸我乾嗎？”

欺人太過，欺人太過！

光祿大夫沈知雲同屬清流一黨, 慣常與裴郡之交好, 忍不住湊上前去探聽：“賢人這是如何了？莫非是對邇來的黨爭有所不滿？”

太子妃將訴求擺得如許明朗，小太子如醍醐灌頂，終究明白了含章殿中，他阿爹對皇後孃娘那無以倫比的和順從何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