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已經如此,便不必焦急。”小太子說,“大司馬四年來未在府中賀壽,本年來往的來賓多些,也是理所該當。”
滿朝大臣麵麵相覷,誰也不知這滿腹草澤的木工天子, 冇頭冇腦問這一句話是甚麼意義。
“本來隻想帶兩瓶禦酒。”小太子淺笑,扭身對裴安素說,“既然你想得這般殷勤,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,借花獻佛了。”
兩人站在一處,仿若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。
看似各懷心機花枝招展的窈窕少女,實在不過是皇權之下冒死掙紮求生的螻蟻。
而端坐在正中八仙桌上的大司馬飲得半醉,放浪形骸,現在涓滴未有下跪的籌算,隻哈哈大笑數聲,朗聲喊:“殿下遠道臣未能相迎,還望殿下恕罪!”
小太子瞭然垂眸,暴露溫文爾雅的笑容:“願聞其詳。”
太子指甲掐入掌心,尚不及回話,最後開口的那人如同被點醒普通回過神來,諂笑著對太子下拜:“大司馬所言甚是。殿下才稱得上人間最有福分之人!聽聞太子七歲前善於鄉間,飼雞喂狗親伺稼農,現在不過四年時候,便已龍袍在身,萬人之上。可不是最有福分之人?”
泰安清澈的目光中滿滿擔憂,眉頭舒展,。
就像曾經的泰安公主一樣。
合座轟笑,杯觥交叉。華燈之下,高座主桌的大司馬但笑不語,目光如炬地盯著小太子。
“太子到!”執事聲音清脆,在喧嘩鼎沸的花廳中也能聽得清楚。十數張圓桌貼得極緊,百餘位就坐的來賓聽聞太子到來,稀稀拉拉地起立。
泰安也不解釋,隻雙手緊緊抓住他胸前衣衿,小小的壁虎一樣:“你莫想瞞我!壽宴是在早晨,你朝晨便出宮,一整天的時候莫非都是待在陳府中嗎?”
但是人之活著,總有莊嚴大過生命。忍無可忍抖擻抵擋,昂然挺胸赴死,再被本就成王敗寇的史乘上爭光成脆弱無腦的“合德太子”。
裴郡之被點到名字, 隻得硬著頭皮答:“道之以德,齊之以禮, 有所不可, 知和而和和而分歧…”
花廳空間有限,來賓又多,便隻能東倒西歪地跪了下去。
中書令裴郡之仍目瞪口呆地盯著天子拜彆的背影,想不明白冇頭冇腦的,賢人唱這麼一出是為了甚麼。
巳時剛過,太子的車駕便從朱雀門中緩緩駛出。沙苑陪侍太子身邊,而東宮率衛李少林親身領兵,前後二十餘位侍衛跟從。
天子那裡聽得懂, 趕緊臉帶笑意止住裴郡之:“愛卿說的是!說的是!隻是我覺得,朋友宜解不宜結,君子不記隔夜仇。你與大司馬均是我大燕肱股之臣,該當敦睦相處。現在大司馬六十大壽,愛卿合該前去祝壽纔是!”
小太子神情尚且輕鬆,答道:“泰安,你有冇有聽過一句話?”
自此以後,太子對守孝中的太子妃情深義重榮寵有加的傳聞,終究由內宮當中,逐步傳遍了全部皇城。
小太子推委不得,被擁簇著坐在大司馬的左手邊,斟上滿滿一杯洛酒。
他輕咳一聲,眼神掠過裴安素的背影,小聲懟泰安道:“如何說話呢?半點公主的模樣也冇有。你看看人家,再看看你!”
“和她在一起便君子如玉溫潤溫暖,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便小肚雞腸…哼!和順小意誰不會啊?我又不是後宮爭寵的嬪妃,犯的著嗎?”她氣鼓鼓地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