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二舅被人扶著從地上起來,氣得渾身顫栗,這時候也咬著唇穩住聲音,罵道:“我們黃家在這兒也住了五十多年了,街坊鄰居都曉得的本分人家,昔日裡連一根針都未曾貪過人的,那裡是要賴你的賬?隻是現動手頭緊,隻能臨時按月還罷了!你,你這般催逼,的確是欺人太過!”
李清漪微微點頭,輕聲道:“恰是,蒙陸多數督厚恩,家父確是在錦衣衛中辦差。”她這話說得巧了――要曉得,現在京中能與嚴首輔比擬較的,錦衣衛都批示使陸炳就是一個。此人不但是天子的奶兄弟,還曾在大火中救過天子性命,極受信重,連帶著連錦衣衛高低都跟著揚眉吐氣起來,李家日子能過得好也多是沾了他的光。天然,李百戶一個小小的百戶是搭不上陸多數督,可嚴大首輔也不過是對方背景的背景的背景。
李清漪心知,這馬臉男人先用借券說理再借趙侍郎之勢施壓,稱得上是外粗內細。李百戶不過是個小小的百戶,就算是來了怕也起不來感化,黃家之事天然也難處理。
黃氏雖是當家主母卻也少見這般“大事”,此時聽聞孃家二老接連病倒,少不得憂愁起來,忙不迭的叫人去和李百戶說一聲,自個兒則是清算了東西趕著帶了幾個小廝媽媽就往孃家趕。
奇特,真是奇特!李百戶不過是個隻知武事的粗人,黃氏就算奪目也不過是個內宅婦人,竟然能養出如許的女兒?!
鹹寧侯仇鸞曾經向天子告密嚴首輔的醜事,使得嚴首輔得寵於天子,乃至連隨大臣一起入西苑時也被衛士勸止,幾近於顏麵掃地。恰是陸多數督陸炳趁著仇鸞病重,將仇鸞的罪過報於天子,這才解了首輔與天子之間的隔閡,令首輔大人重得信賴。仇鸞纔剛被鞭屍完了,當今陸多數督和嚴首輔之間的乾係還算是極親厚的,就連錦衣衛也對嚴黨高低非常保護。這馬臉男人這般行事,按李清漪這般說法,那就是蓄意教唆陸多數督和嚴首輔的乾係。事件嚴峻性一下子就高了。
黃二舅和黃三舅本就是個平頭百姓,見著這架式便被嚇了一跳,趕緊關了門,讓老婆去李家搬救兵。二舅母陳氏便趕快跑上門哭訴了。
把話在麵上一擺,誰也不比誰差。
那馬臉男人也不含混,抬手對付似的禮了禮,不等黃氏等人開口就從下人手中拿了借券攤開來講道:“天子腳下,俺們也都是講理的――且瞧清楚了,這但是黃二爺和黃三爺親手簽下的借券,整整一百兩。負債還錢,天經地義,天王老子來了,也是冇個二話的。”
不說李家一家子為著選秀的是如何錯愕,第二日卻又出了件大事――黃氏孃家來了人。
馬臉男人果是沉了臉,一時冇了聲音。
李清漪並不放心黃氏,因她年紀已長,想了想還是戴了帷帽,跟著黃氏前麵一起疇昔了。
馬臉男人那邊收了錢,掂了掂,想著這回也不算是無功而返,到底還是擺擺手,讓部下的人輪個兒退了出去。臨去前,他眼角餘光忍不住瞥了眼李清漪的背影:二王選妃就在麵前,這位李家女人年紀倒也附近,如果......怕是今後前程不成限量。
黃秀才家三子一女,黃氏因是幼女,最得寵嬖,就連上頭三個哥哥也都對這個mm非常靠近。因黃秀才功名上頭多年並無進益,見著宗子很有些天稟便一心皆是放在了宗子身上,現在黃大舅已經是秀才了,說不得今後還能得個舉人燦爛門楣。餘下的兩個孃舅則是合股開了個布料鋪做些小買賣,借了些妹夫李百戶的勢,雖算不上紅火卻也能夠養家,逢年過節也常給李家送些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