裕王這才道:“兒臣這幾日奉養父皇,目睹著父皇如此簡樸,心中實在是心傷不已,”說到這,裕王用李清漪特地給他的帕子擦了擦眼睛,辣的眼淚一下子全都掉了下來,“雖說,‘儉以養德’,可父皇日日為國勞累,還這般克己,兒臣這個做兒子的,實在是......”
天子見他不該,倒是重生了興趣,指了指邊上的位置道:“坐吧,”又詳怒瞪他,“朕讓你說,你就說!”
但是,最鋒利的劍卻還是來自於東南本地那位杭州謁巡按王本固,此人以清官自居,悔恨倭寇,天然對於胡宗憲善待汪直之事看得很看不上眼。他頻頻上書朝廷,最後終究拔劍出鞘,直指胡宗憲本人,說胡宗憲收了汪直大筆金銀,這才“養寇自重”、“姑息養賊”。
隻是,現在的大明,真正能做主的卻不是朝中群情激奮的大臣,也不是內閣幾位閣老,而是西苑裡頭戴香葉冠、身穿鬆江布製道袍、一心修道的天子陛下。
裕王曉得——這事怕是成了大半。貳心中狂喜,麵上倒是惶恐的低下頭:“是是是,是兒子妄言了。”
如果換了以往,天子估計要抽“妄議國事”的裕王一頓,不過現在隻剩下一個兒子了,很有些危急感的天子倒是會偶爾與他說些國事,稍稍提點一二。
有道是投人所好。天子本人看著簡樸無求,可實際上他修道所費金銀極大,修道壇甚麼的更彆提了。加上他當政以來屢有天災,先是地動再是雷火,這裡修、那邊補、這裡佈施、那邊賑災,每天都對著國庫和內庫憂愁。
裕王很有點惡棍模樣:“太/祖禁的是官方而非官府。”
天子見他這般哭哭啼啼,麵上嫌棄,內心卻很受用:“這麼大人了,還學孩子哭鼻子!”
現在情勢日趨明朗,汪豎態度硬化,倒不如兩方各退一步,戰役商談來得好。先令汪直等人束縛了海盜倭寇,開通海禁,分利於民,然後再緩緩剿除餘寇,安定本地。
天子實在是窮得受不住了,現在想著裕王所描述的誇姣景象,果是有些心動。不過,天子城府極深,倒也冇有立即回聲,隻是點點頭:“唔,此事事關嚴峻,容朕再想想......”說罷,又瞥裕王一眼,“你也是,好好讓幾位講官給你講講經筵,彆整日裡胡思亂想。海禁乃是國之大事,輕言不得。”
隻是,連胡宗憲本人都冇有想到,朝中高低竟會對招安汪直之事反應如此狠惡,就連他的背景嚴首輔都因為朝議洶洶和老妻歐陽氏病重勞心,乾脆放話讓胡宗憲殺了汪直來得好。
裕王下認識的用帕子擦了擦眼睛,成果辣的直眨眼,眼淚更是都止也止不住了。他腔調裡頭都帶了哭腔:“都說開源節流,兒臣就想著是不是尋個彆例開源。厥後見著汪直上表要求開港通市,兒臣就想著,這也是個彆例啊......”
天子這才一笑:“行了,今兒留下一起用午膳吧。”
胡宗憲這下再顧不得汪直了——人不為己天誅地滅。他也冇再囉嗦,直接上本奏報:“......直(汪直)等勾引倭夷,肆行攻劫,東南繹騷,海宇震驚。臣等用間遣諜,始能誘獲。乞將直明正典刑,以懲於後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