酥皮裂開處,暴露硃砂色豆沙餡。
她當真垂首思忖,月光漏過銀杏葉,在她鼻梁投下細碎的光斑。
"往左。"他虛虛環住她手腕,"這條青石板路,第三塊磚缺個角。"
行至胭脂鋪,忽聽破空聲至。白展堂旋身將人護在身後,卻見三枚柳葉鏢釘在幌子上,繫著的絲絛堵截半截。
眼看瓷罐要墜地,白展堂腳尖輕挑竹凳,騰身接個正著。
更深露重,白展堂在屋頂守夜。天字房窗欞透出暖黃燭光,沈清秋在窗紙上投下的剪影時而撫劍時而托腮。
白展堂解下外衫罩在她肩頭,觸到薄弱脊背微微顫栗。
"青鸞泣血,魂歸離天。"沈清秋喃喃念著,指尖掐進掌心。
華燈初上時分,兩人影子拖得老長。沈清秋提及西域有種"司南魚",放在水碗裡永久朝南。
白展堂蹲下身拆貓爪,聞見她袖間淡淡的沉水香。忽覺腕上一緊,沈清秋拽著他衣袖起家:"勞煩白少俠帶路。"
半夜時分,她推窗遞來一碟荷花酥:"賠你的栗粉糕。"
天字房雕花窗吱呀推開,沈清秋探出半個身子。晨光裡未束的長髮似潑墨,襯得烏黑中衣愈發素淨。
栗粉糕的碎屑撲簌簌落在他肩頭,倒像落了場金黃的雪。
再看沈清秋摩挲劍穗的指尖,那銀線纏的恰是並蒂蓮紋樣。
白展堂心頭微動。二十年前沈家老宅確有一方蓮池,卷宗裡寫著"池中浮屍三具,皆被劍氣所傷"。
日頭西斜時出了樁奇事。沈清辰時說要買針線,未時三刻還未返來。
"展堂!快來看沈女人畫的輿圖!"
這話頭轉得生硬,白展堂卻見機地冇詰問。
"這個啊..."沈清秋咬著栗粉糕踱出去,耳背又出現薄紅,"昨兒掌燈時分,我見此處月光照著青苔,恍忽像是..."她聲音漸低,"像是師父院裡的睡蓮池。"
沈清秋劍未出鞘,左手拈著的海棠果正中偷襲者膝窩。
白展堂笑她不如在裙襬縫鈴鐺,走到哪兒響到哪兒。
感受她脈搏忽快,又添了句,"轉角糖畫攤子收攤晚,聞著焦糖味就對了。"
白展堂咬了一口,甜味還未泛開,先嚐到淡淡藥苦——是上好的田七粉。
"我原是要往東..."她仰起臉,眸中映著朝霞,"可這狸奴追著線團竄到房頂..."話冇說完,那貓兒蹭地跳上她膝頭,爪尖勾住銀線滾邊的裙裾。
白展堂端著豆漿從迴廊顛末,正瞧見這一幕。青瓷罐在空中劃出弧線,沈清秋伸手要接,俄然一陣穿堂風掠過。
晨光裡他看清她眼下淡青,想來昨夜黑衣人攪得她不得安眠。正要推讓,忽聽前堂傳來佟湘玉的驚呼。
頓了頓又小聲補道,"我拿鬆子糖記過路的,可糖都被雀兒啄去了。"
沈清秋指尖繞著髮尾,目光飄向簷角銅鈴:"我師父說,天下武功唯快不破。"她俄然伸手,"栗粉糕分你一半?"
佟湘玉拍著櫃檯催白展堂去尋人:"西街布莊統共隔兩條巷子,這都能走丟?"
郭芙蓉湊過來細看:"沈姐姐,你這丹青得...茅房邊上畫朵蓮花是啥意義?"
黑衣人踉蹌跪地,蒙麵巾滑落頃刻,白展堂看清他頸側青鸞刺青。
沈清秋抱著素色綢緞坐在石階上,發間沾著蒼耳子,腳邊蜷著隻玳瑁貓。
佟湘玉笑得釵環亂顫:"清秋說這是堆棧地形圖,要貼在房裡防迷路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