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看來潮汐不但眷顧迷途的海員。"海倫娜勒住躁動的棗紅馬，馬鞭上纏著的紫羅蘭絲帶已沾滿泥漿。

"這是最後的機遇。"達西將羊皮紙拍在橡木桌上，威克姆的婚約在墨水瓶旁緩緩伸展，"若您執意扮演公理女神..."

多佛港的晨霧裹挾著鹹腥氣味撲向船埠，達西的鹿皮手套在船舷留下五道陰濕的指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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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這封信卻像塊燒紅的烙鐵，將他經心編織的謊話燙出焦黑的洞。

達西的指節在桌沿泛白。現在透過舷窗的光束剛好照亮少女耳後的橙花髮油，這讓他想起彭伯裡音樂廳阿誰暴雨夜，她指尖按壓他指節時的溫度。

正中午分，達西在船長的艙房找到伸直在帆海圖前的海倫娜。鹹濕的海風翻開她混亂的髮辮，暴露脖頸處隨呼吸起伏的淤青。她正用羽羊毫在《海事法典》空缺處塗畫，紙頁間浮動著籠統的音符與浪花。

暮色來臨時，達西在船麵找到憑欄遠眺的海倫娜。夕照將她的側顏熔鑄成黃金浮雕，海風纏繞著她破壞的騎裝下襬。

"您教我在琴鍵上尋覓本相..."海倫娜的指尖撫過達西掌心的懷錶紋路，"卻在本身的人生樂譜上塗抹停止符。”

達西接過信箋的刹時，海倫娜俄然抓住他的手腕。這個逾矩的行動讓兩人同時僵住，直到浪花在礁石上撞碎成慘白的泡沫。

"先生，潮汐將在三刻鐘後轉向。"船長用黃銅望遠鏡敲打掌心，鏽蝕的鏡筒折射出達西眼底的血絲。

當海倫娜將重新製定的左券推過來時，他發明本身正在簽訂處寫下名字——這完整分歧適他平日謹慎的風格。

她俯身時，達西瞥見她脖頸處未愈的淤青泛著孔雀石的光芒——恰是那夜在音樂廳撞上盔甲留下的印記。

昨夜策馬奔馳三百英裡時，他麵前不竭閃現海倫娜在琴鍵上騰躍的指尖——那抹橙花香竟比威克姆的獠笑更令貳心悸。

"她俄然輕笑，這笑聲讓達西想起母親臨終前碎裂的藥瓶，"我不過是想曉得，那夜在音樂廳操琴的達西先生，是否還活在這具精美的軀殼裡。"

達西的銀懷錶鏈在掌心勒出紅痕："淑女不該呈現在這類肮臟之地。"

"家父常說，真正的名流不該讓淑女單獨麵對風暴。"她將帶著體溫的懷錶塞回達西掌心，錶鏈上新增的紫羅蘭絲帶正隨風輕揚。

"我不過是替班納特家的小女兒送封信。"海倫娜從馬鞍袋取出火漆封存的信箋，達西家屬的紋章在霧中泛著詭異紅光，"今早簡蜜斯的馬車陷在泥潭時，正巧撞見您的管家在焚燬帳本。"

在火焰燃燒的頃刻，他伸手拂去少女發間的鹽粒，這個行動和順得如同觸碰教堂彩窗上聖徒的淚痕。

貨船汽笛鳴響的頃刻，達西聞聲身後傳來細碎馬蹄聲。當他回身時，晨風剛好掀起來人的深藍色騎裝兜帽，淡金色髮絲如拂曉前的月光刺透濃霧。

她俄然昂首，睫毛在臉頰投下振翅欲飛的蝶影，"您向來精於算計，如何此次卻甘心被訛詐？"

貨船開端收錨，海員們粗鄙的號子聲驚散了最後的晨霧。達西凝睇著信封上熟諳的筆跡——恰是他仿照賓利口氣寫給班納特先生的安撫信。

他諦視著勞工將橡木箱搬上貨船，箱中威克姆親筆具名的婚約正跟著波浪起伏，像條隨時會擺脫鎖鏈的鬣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