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刹時的沉寂以後，爾朱榮緩緩轉過了身，鋒利的目光落在高歡身上。

竟是如此迫不及待！

洛陽，明光殿，夜。

這時，一名身量高挑的青年將軍疾步走到他身後，茶色的眼眸微轉，開口道，“大將軍，萬俟醜奴部將萬俟道洛敗北後率眾西走，投奔了略陽義兵首級王慶雲。”他頓了頓，“傳聞那王慶雲很快就要在水洛城自主為帝。”

元子攸本來模糊還對李神俊抱有幾分希冀，畢竟他也是西涼武昭王李暠之孫，冇想到他乾脆就撂了挑子。

他扯唇一笑，“大將軍安定關中指日可待，這亂世總算是要結束了。天下無賊，這是送給將來太子最好的出世大禮。”

元子攸皺著眉翻開了下一份奏摺，看清內容後心往下沉。這竟然是一份讓爾朱世隆兼任吏部尚書一職的奏摺，並獲得了元天穆的同意。

在聽到外孫這個詞時，高歡不否定本身的心臟像是被甚麼猛紮了一下，麵前驀地閃現出少女如雲開霧散的敞亮笑容。

風簌簌地吹落了樹上的葉片，在落日餘暉下，如染了血的枯蝶般飛舞在兩人之間，

爾朱榮大喜，哈哈笑道，賀六渾你說得不錯，這份大禮送給英娥母子是再合適不過了！”

高歡心頭驀地一跳，似有甚麼動機從腦中一閃而過。

“賀六渾，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，我也無妨和你直說，我已下定決計，為我的外孫掃平統統停滯，經心極力幫手他。”

他微闔上雙眼，心境一陣顛簸，將來元氏的孩子即位，一手遮天的仍然是爾朱氏的人。就算爾朱榮另有舔犢之心珍惜幼帝，那麼等爾朱榮過世後呢？到了當時，那些羽翼已然飽滿的爾朱族人是否甘心屈居人下？

一身鎧甲的男人沉默立於風中，麵貌俊美眸光冷厲，右手所執的長劍閃著雪亮光影，在落日餘暉的暉映下彷彿正在漸漸漂出鮮血的味道。如果冇親目睹過他的人，必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羯胡男人爾朱榮竟是如此風華出眾的美女人。

之前爾朱榮直接遴派了一名故去部下的獨生子為曲陽縣令，但此人傳聞連字也識不得幾個，底子不具有為官的資格，是以李神俊上奏反對了爾朱榮的發起，並彆的改派了彆人。不料爾朱榮大怒，壓根不睬會吏部的決定，還是派了這小我到曲陽走頓時任。

青年將軍的臉上閃過一抹奧妙的神采。想當初他高歡也是力勸爾朱榮稱過帝的，要不是世人力保，恐怕他已是凶多吉少。

高歡微微一笑，直視著他的背影，大膽道，“大將軍現在對那位置，真冇有半用心機？”

“陛下？”內侍又美意地提示道。

元子攸並未回聲，又自案頭拿起了一份奏摺。這段光陰的奏摺都是大同小異，無不是獎飾爾朱榮立下不世奇功，一統大魏指日可待。貳表情龐大地翻開奏摺，發明竟是吏部尚書李神俊的辭呈。

高歡微微蹙眉，“隻怕皇上並非甘心。”

不等高歡說話，爾朱榮也似是想了起來，咧唇自嘲一笑，“幸虧當時金人未曾鑄成，也算是上天幫了我一把。”

燭火微燃，香爐浮煙，魏帝元子攸伏於案幾前，細細閱覽當日的部分奏摺。他的目光專注而幽深，在嫋嫋燭光映照下更顯麵龐漂亮不凡，隻是眼底下的青痕顯現著他剋日來就寢不佳，常常為惡夢所擾。

爾朱榮嘲笑一聲，“又是一個連屁股都冇坐穩就妄圖稱帝的蠢貨？莫非萬俟醜奴的經驗還不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