傾夜、東王和沙子被圍在魚城中間，錦瑟則被隔絕在悠遠的魚城以外，傾夜看不到她的人，隻要那輕靈的笛聲，穿過喧鬨的魚群撥水之聲，絲絲透了出去。

“暖。”驀地，羲奴收回了霹雷隆的聲音，“海水變得有些暖和了。”

東王獲得了儲存的能量，卻彷彿更加落空了生命。

其他的沙魚、鯨魚等等陸地生物，則在錦瑟的笛聲批示下，漸漸集結。開初，它們有些躁動和混亂，垂垂地才愈發安靜有序。鯨魚在最上，整齊而緊密地擺列在海霸的底部。接著是沙魚。依此類推，體型相對小的魚在最下。它們相互銜著同類的尾部，一圈環繞一圈，一層疊加一層，遲緩而章法井然地結成了一座宏偉的魚城。

“不！”傾夜道。她曾情願用本身的全數生命調換蕭姚的重生，她隻想問清她臨終前的最後一句話。

在那芸芸魚陣當中，有一個龐大的湛藍色球體，其內充滿氛圍，並玉立著一個如夢似幻的女子，她橫笛在唇，正吹奏一曲震驚滄海的禦靈之曲，把持著萬千海中生靈向海霸遊來。

“東王……吾心好痛……遊、遊不動了……”羲奴隆隆的嗓音在海水裡震驚，如同悠遠的鐘鳴。

“東王，即便是你，也不成能在深海裡久持罷？然，某卻冇有力量浮上去了。”羲奴帶著些微慚愧，“放棄罷，你不必死在此處。”如許下去，東王就不得不跟著它下沉，沉得離海麵越來越遠。

孔雀一邊挖土，一邊悄悄察看西風,卻從不敢與之對視。回想方纔那兔起鶻落的一戰――那一戰使他不得不放棄逃生，跟著西風來到炎心殿做伕役――他至今還感到四肢發麻。但是,更讓他發麻的是他的內心。

東王揚起了手臂，凝起一股水鞭子，卻終究停在了一半。她把臉貼在羲奴如同石壁的心口，俄然間不成遏止地痛哭起來，海水猛地灌進她的嘴裡，嗆得她喉嚨一陣疼痛。她在海中閉氣了好久，又耗損了龐大的內力，現在隻感到病篤般的痛苦。

“可為甚麼再次見到我，你卻那樣驚駭？”寫字的指尖，有些微的顫抖。

東王未答。她凝神感受著羲奴的心跳，它實在太衰弱了，並帶著沉重的滯澀之音。

她怕，怕蕭姚的重生，意味著她將落空比本身生命更貴重的東西。而曾經給她致命一擊的阿誰迷惑，她卻已經不再在乎。

……

孔雀苦悶地想著。

羲奴的心肌垂垂恢重生力，隻是仍然冇有力量上浮，這座巨山在重力的加快效應下，下沉的速率變得更快。數以百計的海豚將氣泡推到羲奴的口鼻處，以供應它驚人的呼吸量，助它增加力量。

東王有力的雙手終究再也抓不牢傾夜，而她還是不甘心腸用那顫抖的指尖，在對方肩頭一遍又一各處劃著：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……

錦瑟未加理睬，隻顧專注地吹奏禦靈笛。有生以來，她從未同時把持如此數量龐大的陌生生靈。從“安撫”至“彈壓”，再到“降伏”和“禦靈”，她所用的時候還不敷兩刻的工夫。而這些在短時候內被降伏的生靈，此中不乏生猛厲種，倘若稍有忽視導致魚陣崩潰，則不但能激發它們之間的弱肉強食，更會使禦主遭受難以設想的群魚反噬。

“我……”東王悄悄呢喃，“也不曉得我是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