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伸手到軟枕下,摸到她放在枕下防身用的匕首,凝神諦聽。腳步彷彿在門前停了半晌,風靈悄悄側過身,握緊刀匕,弓起背,籌辦隨時從睡榻上躍起。
風靈忙扯過木桁上掛著的帔帛,幾下纏繞,如過大沙磧戴遮麵紗帛普通,將口鼻掩住,一麵跑向殿門。屋外的門框上已火龍滾滾,屋內卻還封得死死的。
李世民擺手止道:“不必。欺瞞盈收,迴避課稅,本就該徹查,你並未做錯甚麼,儘管秉公去查,我替你撐這把腰,量他們也不敢勒迫於你。”
她請過罪便要向後退,李治俄然開口道:“你……你可曉得本宮乳名?”
眼才闔上未幾時,內心將將安靜下來,殿外院中便有幾聲纖細的響動,好似野貓躥過。但以風靈的耳力,辨得明白,絕非是野貓,聽著該是個身子輕巧的人跑過。
下半晌,她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濃,再在李世民跟前呆下去,恐要粉飾不住,乾脆推說身子不適,先回昭慶殿安息。
日頭漸強,暑熱蒸騰起來,風靈伴著李世民漸漸下了承天門,坐上步輦回兩儀殿。早有持奏報的內監立等在殿門前。
薛萬徹的雄師已過龍川郡,三日便可進京。而拂耽延所統的玄甲軍,因馬隊腳程快,先行了一步,明日晌午便到。
無法,她隻得摟抱住木桁的一頭,往門邊拖去。
一息之間,門上火光高燃。風靈頓時明白了,那傾瀉聲該是在往門上澆油,火光便是翻開的火折,有人在她屋外焚火。現在初夏,前些日子殿門上才換了鮫綃寶羅紗,遇火極易燃。
風靈將渾身的勁都灌輸於腰上,沉下身,咬牙將那木桁扛起,衝著門框儘力撞去。
是夜,她腦袋裡總揮不去拂耽延高壓了眉頭氣惱的模樣,睡不結壯,在睡榻上翻來覆去直至半夜,終是將心一橫,不去多想,閉上眼迫著本身入眠。
出了兩儀殿冇走幾步,偏又碰上了太子步輦,避且避不開了,風靈隻得上前施禮。太子待她一貫冷酷,平素在兩儀殿中照了麵也不拿正眼瞧她,雖說自打翠微宮擊鞠賽時捐軀替了賢人一回後,他終是肯在風靈向他施禮時,冷冷地哼一聲來罷禮了,但到底還是不喜見到她。
那門上的銅栓銷已被門外起的火燒燙,再不能徒手去開門,煙氣越來越濃,焦糊的氣味亦令人作嘔。風靈轉頭向屋內環顧一圈,忽瞧見閣房睡榻邊的木桁。她返身跑歸去,哈腰去扛木桁。
她正屏息猜著,門外俄然閃過一道亮光,接著又快速地亮過數道,有甚麼異物往門上砸來,“嗵嗵”地響了幾聲。
風靈雖熬練多年,可力量上仍舊不濟,也不知那木桁是甚麼木料作成,非常沉重,她試了兩把竟扛不起來。
過了幾息,又有了些響動,彷彿是門上有傾瀉之聲,又藐小很多,不像是灑水的聲音。
現在門框已然被燃透,廚子搶先恐後地從門框逢裡擠出去,整幅殿門成了一道火牆。
她夜裡眠覺向來不喜人服侍,故她入眠後院中並無宮人內監來往,這腳步動靜來得蹊蹺。因入夏後夜間悶熱,她連隔開閣房的輕紗帷幔都未放下,幸虧如此,才氣聞聲屋外異動。
風靈心頭一縮:看來楊淑妃已在賢人跟前哀訴哀告過了,她忙屈膝躬身:“風靈自作聰明,甚麼都瞞不過賢人明察,如果做得不對,明日我便去處淑妃夫人請罪,求她恕過我年青張狂不曉事,發還那家邸店的賬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