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靈奇道：“水燈那邊放不得？為何偏要去龍首渠？”

她的傷口已然病癒，旁的都還好，隻腰際免不了落下幾條淡色的印痕，總令她遺憾。氣血補養需光陰，還虧著些，但也教杏葉養得臉頰圓潤起來。

杏葉說著便無聲地笑起來，偷眼瞧向風靈，卻見她的側影，害羞帶嬌，低頭沉默而行。

“不必了，走便是了。”拂耽延繃著臉，回身帶走風靈，一臉的不痛快倒教風靈無所適從。

“我不會搬去那大宅府邸，裡頭有多少婢子也與我無乾。賢人賜我宅邸，卻並未說不準在舊宅中住。那宅邸多數也是個燙手的山芋，我又何必赤手空拳地去接。”拂耽延淡然道，環顧了一眼四周，改了腳下方向：“此處近平康坊，狂蜂浪蝶太多，我們換個平靜去處。”

“通化門有甚好的？”

另有衣袍光鮮貴氣的男人上前拽住那登徒子，抱拳直作揖：“他吃多了酒，混賬了，多有獲咎，延將軍勿怪。”

見他不睬，風靈又繞至他身前，拉住他的手臂，“聽聞賢人賜了府邸婢子予你，便帶我去開開眼，我替你瞧瞧裡頭可有姿色絕佳的。待那宅子補葺好了，你搬疇當年，我約莫早已回昭慶殿去了。”

此事正巧教散朝返來的拂耽延撞個正著，他將那幾罈子濁酒與韓拾郎一同丟出了宅子。再傳了韓孟來，命他將韓拾郎扔去了新擴的玄甲營好生熬練。自此，風靈的日子便愈發簡樸起來，除開吃和睡，拈幾冊書來看看，再無旁的了。

“某無龍陽之好。”風靈討厭地抬手，想揮開那人將要伸來攬她肩膀的手。

“去通化門。”

風靈同韓拾郎提過桂子香氣可貴，他便搬了一張矮榻在桂樹下，好使她在桂樹下不時得香氣感化。以後她又說有閒看桂子落地的情致，卻冇有酒，不免少了大半意趣。韓拾郎那裡懂甚麼意趣不料趣的，隻感覺她說得彷彿有理，又見她說這話時欣然若失的模樣，便參軍中帶了幾壇濁酒過來。

風靈那裡還計算不敷熱烈的事，抱起衣裳，一迭聲地喚杏葉來換，腳下生風，小跑向正屋，襦裙帔帛帶起矮榻上飄落的桂子，香氣又浮動起來。拂耽延仍在矮榻上坐著，眯眼含笑。

倒是有人搶先替他格擋了，拂耽延冷著臉道：“這是本將的子侄。”

風靈唯恐他是以又不準她出門，忙笑著半哄道：“你現在這品銜很有些功效，他們都認得？”

好輕易熬到中秋，長安城素有中秋玩月的集會。八月望日這一夜，便被人稱作小上元日，長安城一百零八坊將徹夜不暗，各坊亦不必閉坊，踏歌、祭拜、結燈……街頭坊間玩耍至天明。

拂耽延動了動嘴角，認得雲麾將軍倒在其次，隻怕是曉得玄甲軍的血光史，如此良辰美景中總得避開玄甲軍統領纔好。

“如許的日子裡，不教你出去逛，倒真是委曲你了。”拂耽延坐上矮榻：“隻現在賢人纏綿病榻，未有好轉，節慶也須得省儉，不得大肆歡慶，中秋玩月的盛況，較往年冷僻了一半去。遺憾是遺憾些，但今後再瞧也是一樣的。”

風靈接住包裹，翻開來瞧，裡頭竟是兩身男人的胡袍，隻尺寸小了些。

拂耽延緊跟在她身後，不時替她擋開湧擠過來的人。她的傷口好了已有些日子，可他總覺那創傷還在模糊作痛普通，教推來擠去的人群一搡，必將又要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