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淑妃沉默感喟一聲,頗具憾色。
她正悔怨不跌,李世民卻轉口問道:“除《管子》,另有些甚麼愛好的書冊?”
她將風靈販售牡丹花予宮婦的事原本來本講了一遍,末端又特隧道:“宮眷們養尊處優,不知百姓痛苦,水災當前,猶怨花小,個個都吵嚷著要往宮外另買牡丹來簪,妾身私想著,前一陣陛下喟歎城郊旱火,饑民增加,有錢買那幾日便枯萎的花來簪,倒不如拿那些錢作些功德,開設粥棚,施助哀鴻,正商討著要去請賢人旨意,賢人倒像是聞著訊了似的,這便來了。”
“故而非常好玩弄?”李世民聽到此處,已忍俊不由,笑出了聲。“你確是塊行商的好料,那拳腳上的工夫,是為了便利行走商路習練的?”
他走到門檻處,忽又回過身,抬手指了指風靈:“你,明日跌時分,往兩儀殿來。”
李世民沉默不語,神情沉肅,隔了好半晌,方悠然道:“天下父母之心,皆是一樣的,總往這孩兒多學成器。”
“你如何能料定宮嬪們肯拿出財帛來購花?”李世民半傾過身,極有興趣地挑起了半邊眉。
楊淑妃的食案雖還在跟前,她到底不似風靈那般無忌,始終未動那食案。見風靈望她,她微揚起唇角,自忖:這小娘子雖粗暴猖獗不懂宮中禮節,幸虧另有些眼力見地,還曉得此話該由誰來答。
李世民點頭道:“《鹽鐵論》,非販子小商所能體味,所述所論皆國之運營大策,倒是哪一名大孔教的你?”
“罷了,這箱財物也不必你勞累了,明日我自差人去同戶部言語。”楊淑妃僵坐了好久,懶懶地伸展了一下腰背。
楊淑妃在一旁不動聲色地遞了個眼神予風靈,聰慧的現在便該答先皇後的《女則》。偏風靈未能接到她的眼色,照實說了個《鹽鐵輪》。
她向風靈身後的竹枝使了個眼色,竹枝會心,上前將木箱打卡,將一整箱纔剛厘清的錢物揭示在李世民麵前。
她活潑的眼眸神采惹得李世民笑意更重:“這故事朕亦讀過。可前人畢竟分歧於後宮妃嬪,生搬硬套過來,勝算未能定。”
他的興趣彷彿並不在楊淑妃的功德上,首肯了城郊設粥棚的事以後,便向風靈問道:“這牡丹聚財的體例,是你想的?難為你費這番心機,實在不易。”李世民揚了揚眉,給了風靈一個極淡的笑,隻可惜混著病容,笑得也不太成個樣。
阿盛扭頭望瞭望屋內一角的更漏,上前低聲提示:“陛下,時候不早了,身子尚不平穩,不若早些歇了。是要歇在此處,還是……”
“恰是。阿爹阿母說女孩兒家在外,須得熬練些拳腳好傍身,卻也不必練得太好,拳腳弓馬太精進了,若起了念跑去做了巾幗女將,終非一樁功德,是以風靈這幾下,實屬不入流的三腳貓工夫。”風靈乖順地回道,提及爺孃,心中不免微微一酸,略一神遊,不知眼下的地步,爺孃是否曉得。
楊淑妃古怪地盯了她一眼,同是滿臉的猜疑:“兩儀殿,內朝地點,賢人坐理朝務,與臣僚暗裡商談之處。”
李世民漸漸地斂去了臉上的笑,風靈心中一頓,自知講錯,無端地提起甚麼巾幗女將,說不好便戳中了賢人把柄。
“哪兒能照著徑直搬來套用,自是要因時製宜的。”風靈俄然有些報赧,收斂了方纔的鎮靜,低頭輕聲道:“風靈取用了一些……一些販子哄抬的手腕,宮中朱紫們從不在販子走動,那裡曉得那些活動,故而……故而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