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四下環顧了一轉,略顯出些嚴峻來,在頓時側身向她道:“倒是聽人提及過,原不過是一兩股匪盜,自不成氣候,部曲能敵。去歲剿了乙毗咄陸以後,一支殘部逃竄了出來,本就是些悍兵,四周劫奪,行商們也無計可施,隻祈求寧肯趕上沙匪也不能碰上那些羅刹。”
風靈與領頭的幾名部曲昂首循名譽去,西邊約莫百米處的地平線上升騰起了一大團土黃的煙塵,如同一個巨大的土球,朝他們商隊漸漸滾壓了過來。
待她製住大黑馬,那馬便如那些躑躅不前的駱駝普通,一味要今後撤。風靈深知此處千萬逗留不得,乾脆翻身跳上馬,走上前去驗看那幾頭駱駝的景象。
她腳下的烏革高靴稍顯粗笨,才踏出不敷十步,忽遭了甚麼物件重重一絆,一個趔趄,向前衝出了一大步,幸虧她身形雖弱,到底也熬練過幾載春秋,晃了三兩下,卻也穩住了。她蹙了眉,下認識地往地下去瞧絆她之物,這一眼,竟是如同當頭淋了雪山融水普通,叫她渾身毛孔皆倒立起來,禁不住抬高嗓音驚呼了一聲。
前頭的步隊垂垂緩了下來,幾名部曲茫然互望了幾眼,一時神采都嚴峻起來,不由自主地將手搭在腰間的長刀柄上。風靈踩著馬鐙幾近站起家也望不到前頭有甚麼異動,乾脆撥轉了馬頭,催了幾聲往步隊前頭馳去。
走了約莫半刻,飛沙走石的蒼茫大地間彷彿隻要這麼一支商隊,風靈無端地感到寥寂,風聲哭泣,如同鬼泣,遠處連綴的山脈形如伏伺待動的野獸,使得滿耳淒厲的風聲更顯詭異森冷,聽得人從心底裡往外冒寒氣。
一陣含帶了粗礫石的風驀地將她的聲音淹冇,她忙閉了口,眯起眼,不待說出下一句話,遠處一道鋒利的哨聲劃破風沙,騰空而來。一息之間,大地微微顫抖起來,帶起一片如有若無的霹雷隆的降落響聲。
風靈垂眸沉吟了片時,那男人反倒微微一笑,欣喜道:“大娘頭一次單獨押貨,但是教小人唬著了?那些話,倒也不必非常往內心去,我們家的部曲,豈有匪盜不怯的?眼下隻須多加些謹慎,捱過這一段,敦煌城也不遠了。”
風靈腦中一凜,催馬又向前跑了幾步,但見隊首的駱駝皆呆滯在原地,不肯再往前踏一步,幾名領頭人正逆著風沙,使力管束住要今後退的駱駝。風靈正要揚聲去問,俄然坐下的大黑馬抬了抬前蹄,受了驚嚇普通今後躍了一步,幾乎將她甩上馬背。
“大娘……”佛奴倒吸了一口氣,顧不上風沙澀眼,瞪圓了眼睛,貳言未出,已被部曲們帶著衝動和決計的照應給淹冇了。方纔的躊躇顧慮一掃而空,世人皆緊了緊短褐上的纏腰布帛,握緊手中的刃器,凝睇著西邊逼近的煙塵嚴陣以待。
風靈點點頭,目光在自家那些捆紮緊實的貨色上轉了轉,倘或是平常貨色倒也罷了,她所帶的那些,俱是以金餅作價的軟綢白綾,向來令匪盜垂涎三尺,她又前後張望了一回悠長篤定的商隊,抬手向那男人一招,“佛奴,你去知會那幾個領頭探路的,令他們務必警省,待入了敦煌城,自有他們的賞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