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雲淵順著她的目光望去，悄悄看著滿樹火紅明豔的榴花，半晌，他才低聲道：“當年，我踏入帝都的第一日，便見到了你。”

又來了。風獨影無法抬手按了按眉心，“軍中之苦，非你所能想，統統好自為之。”然後招了招，杜康的身影便自遠處的樹蔭下走出。“方纔你已聽到，去將顧大人的名字添上。”

這小我，他入朝來，莫非功名利祿無一所求？

倒想不到她會如許問，顧雲淵略作沉吟，才垂眸掩了眼中神采，道：“下官乃是大東的臣子，自是附和的。”

“顧雲淵，你的情意我很感激，隻是……我此生已無此幸運。”她的聲音不再似從高空傳來般的悠遠，而是如耳邊的悄悄微語。

這些年，他的所作所為，已令滿朝皆知其心機。有的人嘲笑，有的人讚美，有的人妒恨，有的人戀慕……而風獨影，不管他在她麵前說甚麼做甚麼，她向來都是淡然疏忽，彷彿人間並冇有一個顧雲淵。卻未曾想到，她對他另有如許的等候―――國之輔宰。

“下官答覆了將軍，將軍卻還未答覆下官呢。”顧雲淵一刹時神采便又規複隨性的浮滑。

“唉！”顧雲淵頓長歎掩麵，擺出傷情的模樣，“下官纔來這麼半晌，將軍便要趕人，幸虧下官這麼多年對將軍都是情真意厚，卻連頓飯都討不到，將軍可真是無情啦。”

等了半晌，不聞顧雲淵告彆，風獨影終究再次移眸看向他，卻不想正對上他的眼睛。

風獨影的背影紋絲不動。

風獨影眉頭跳了跳，揚聲道：“杜康，送客！”

“顧雲淵，人間好女子多如繁花。”風獨影放下茶杯，側首，目光輕飄飄的望向那一樹石榴花，“你隻要昂首望去，天然能尋到那一朵最值得你器重的。”

風獨影聞言，隻是起家走至石榴花樹下，未曾言語，可那纖長的背影自但是然流瀉出拒人千裡以外的冷酷。

“誒，彆！”目睹真要遭擯除了，顧雲淵趕快擺手，“下官是有閒事找將軍的。”

那句話，要告之的人已然走遠，可他對著空曠的院子脈脈訴說，她聽不到不要緊，隻要他能做到便好。

幽幽降落的聲音，分歧前刻的浮滑調笑，清洌的眸子這刻因為蘊著太多太深的東西而如古潭般深不見底，被那樣的目光看著，風獨影不由心絃一顫，頃刻怔然。

他的話說完，風獨影神采未變，隻是眉尖一跳，眸中微露異光。

“當日太宰大人於景辰殿裡勸說諸位大臣時便曰‘勁敵環顧，何談休生養息；征討北海，則敲山震虎以懾諸國’。”顧雲淵順口出豐極的來由。

公然，他話一落，風獨影鳳目裡的目光已化成了劍光，利得能將人斬成幾段，可顧雲淵安然對之，無懼恐懼，一派蕭灑安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