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徽君?”黃芨叫喊,卻隻能看到久遙沉默拜彆的背影。
越想,就越怕!越想,就越恨不得能插翅……
這大東朝是他的仇敵,是殺了他統統的親人、族人的仇敵!
那歌聲仿如百靈鳥兒啼在枝頭,在這清冷的淩晨是如此的動聽動聽,而唱歌的人嬌小娟秀,如沾露的茉莉花般清爽可兒,更令人聞之神暢。
久遙悄悄看著她,半晌,微微一笑,道:“香儀,清算行裝,我們回王都去。”
這些聲響驚醒了窗前呆立的久遙,他緩緩抬起右拳,攤開的掌內心一團揉皺的信紙。說了不回王都,可這信紙卻一向握在手中,睡夢中也未曾丟開。他伸手一點一點抹開皺了的紙團,烏黑的財寶紙上剛柔相濟的一行隸書:
久遙目光移回,茫然地看著他,而後緩緩回神,“國相已派人去救主上了?”
昏昏沉沉的痛苦裡,驀地一縷清甜的歌聲傳入耳中,令久遙深身一震,抬首,恍若夢中初醒。他站起家,透過窗,遠遠的可瞥見香儀自庭前的長廊那邊走來,手中端著銅盆,一起走,一起輕聲哼唱著。
“清徽君?”黃芨不由喚一聲。
淺碧山的彆院裡,刹時一陣雞飛狗跳。
千思百緒堵在胸口,便如千百隻手在抓撓著在搓揉著,隻恨不得……恨不得……
夢中……他們已來夢中,來警告他不能互助仇敵!
但是……那又如何?!
久遙拜彆的腳步一頓,然後他悄悄點頭,“我廢人一個,去王都做甚麼。”說著這話時,門外一陣輕風拂過,帶起廊前宮燈,燈光搖擺裡,他雙目如被火灼,頓緊緊閉上,抓著衣袍的手不由握緊,“你轉告國相大人,主上和青州都奉求他了。”話落,他抬步跨門而出。
是了,他如何胡塗了?
“啊?”冷不防這麼一句,香儀頓時愣在當場。
“黃芨?”久遙披著件外袍到來,見偏廳裡候著的竟是曾在王宮裡服侍過本身的內侍黃芨,“你為何這麼晚了來這裡?”
可久遙卻如同未聞,隻是目光定定地看著一處,神采在燈光下顯得慘白,眉間一道深紋,光陰與世事,如霜刀風劍,在那張無倫的麵龐上刻下了滄桑與怠倦。
七月九日,深夜子時,王都派出的人到達淺碧山彆院,總管聽得動靜後,趕快把熟睡的久遙請起。
這青州確確實在是大東朝的國土,這青州的百姓確確實在是大東朝的子民!
看著那越走越近的嬌小身影,後邊模糊跟著許很多多的小小身影,那一刻,崩緊的身子一鬆,彷彿有甚麼一刹時散去了。
當夜,未能接到久遙的黃芨快馬趕回王都。
香儀瞪大了眼睛看著天上遠飛的大鳥,都忘了話語了。
青州風王之封地,萬千百姓之故裡!
“啊呀!清徽君!你已經起來了!”香儀一見窗前站著的久遙頓時歡聲喚道,“那恰好,我打來了水,快快洗漱吧,一會我去端早膳,本日的早膳是杞葉糯米粥。”她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房門,如同一隻百靈鳥似的翩然走入,跟著她的到來,房裡刹時如有奇異的手悄悄一揮,便揮去了沉暗憂邑,變得輕巧明朗。
她……她到底如何了?
久遙跨上鳥背,抬手撫過青鳥的頭,“帶我回王都。”那一句,既是咐咐青鳥,亦是答覆香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