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康冇有答話。
那一語輕喃如訴,門外端著燕窩粥出去的杜康聽著,頓時頓在了門邊,望著床榻上形銷骨立的久羅遺人,表情分外龐大。
而當時候,風府後院,風獨影靜悄悄地站在雪地裡,聽著配房裡大夫對杜康的叮嚀“公子的傷已無大礙,隻是身材極其衰弱,需得進補保養,且這幾日都隻能食些粥、湯,亦不能出門受寒,待氣候和緩些火線可走動。”她緩緩鬆一口氣,依如來時般悄悄拜彆。
“他死了。”風獨影的聲音緩緩的,那樣的清楚,可明顯安靜的語氣裡卻讓人聽出晦澀,彷彿一字一字如同利刃滾過咽喉,字字帶血,聲聲含痛,“他叫風青冉,死在我的劍下!”
她的話一落,果見久遙變了神采,眼中儘是氣憤、不屑與鄙夷,可她不待他開口便又道:“我來隻是奉告你,從這刻起,我們便算是伉儷了。”
杜康走了出去,將粥安排床邊的小幾上,然後又悄悄退出來。
陳家去往的是皇王皇逖的封地,王家去往的是寧王安好遠的封地,謝家去往的是豐王豐極的封地,這三王之手腕勿須多言,他們便已清楚今後的運氣,那是與石不疑、徐史、嚴玄三位真正的幫手之臣截然分歧的。
“我也曉得你呆在這裡很不痛快,但你也得忍耐著。”風獨影持續說著,“等……她頓了頓,沉吟了一下,才道:“今後我會讓你分開,你想去哪都能夠。”
久遙瞬即移目看向她,滿臉的震驚。
可風獨影與他相處日久,豈會不知,她轉過身,走至窗前,推開窗門,“這世上,於你來講最怕的隻要這個。他死時將你拜托給我,亦將我拜托給你,以是他走得安靜安祥,卻不知活著的有多艱钜。”她的目光穿過視窗落在院中的白梅,地上已寥落著許些梅瓣,枝頭的梅花在北風裡顫抖,彷彿隨時會隨風飄去,顯得脆弱卻又堅固。“於你,我是他,於我,你是他,你我共一條性命,以是你勿須擔憂驚駭,若我有朝一日要走了,必然會帶上你,若我來不及帶上你,你固然追來就是,毫不讓你辛苦獨活。”
元鼎三年十一月二旬日。
風獨影的目光從久遙的眼眸移到了他的身上。說來,自久羅山下來將他交給杜康顧問後,這算是這一個多月來她與他第一次見麵,想起昔日帝都浮滑蕭灑的墨客意氣,想起當日東溟海邊的冷傲風華,再看本日瘦骨嶙峋弱不堪衣的模樣,不由移開目光,不忍再看。
對於久遙冷厭的神情,風獨影並不料外,她隻是舉動手中聖旨道:“陛下封你為‘清徽君’。”
進了配房,久遙剛喝過藥,杜康正接了空藥碗,見她到來,久遙一愣,然後移過目光厭厭看向窗外,杜康則沉默退到門外。
元鼎三年十一月十六日。
久遙驀地轉頭,看著她,一臉的震驚。
杜康送大夫出來時,看到雪地裡一行淺淺的足跡,微微頓了頓,然後轉頭望向裡間床榻上溫馨木然躺著的人,不知怎的,心頭便悄悄歎了口氣。
“我們於你有亡族滅家之仇,你心中的恨意或許窮儘此生亦難消弭。”風獨影微微仰首,目光落在房頂上,“你若放下仇恨,不管是在哪,我自護你平生全麵。你若要報這仇恨,我亦不阻難,隻是你握刀之際,便是我拔劍向你之時。”話落,她迅即回身拜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