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時,朝陽初升,淡淡金光自天涯灑落,大地一片光亮。
一罈一罈的美酒飲下,飲到半夜,酒量極佳的八人也都是醉眼昏黃了,一個個躺著的坐著的倚著的,醉態各彆。
七人各說各話,到了話尾已各自哽咽。然後跟著“啪!啪!”數聲鞭響,七列車隊便往七個方向駛去。
東始修抬手自碧玉盤上取過最大的那麵玄令,其正麵刻有“玄極至尊”四個篆文,背麵則是一條騰雲駕霧的飛龍。他雙手捧令,高高舉於頭頂,朗朗道:“朕為玄極。”
東始修笑了,笑得苦楚,迷含混糊裡還是伸過手撫著已自顧舒暢的枕在他膝上的腦袋,喃喃念著,“鳳凰兒……鳳凰兒……”
“好!”六人滿懷衝動,朗聲喝去離愁彆緒,舉頭跨步而出。
皇逖最早向天子拜彆,然後便是安好遠、豐極、白意馬、華荊台、南片月一一上前,膜拜之際,東始修親身攙扶,兄弟眼中俱有淚光,可都忍痛回身,最後拜彆的是風獨影。
一曲結束,一道如玉鳴般美好的嗓音附著那嫋嫋而逝的笛音,隨風入耳:
“七妹,你今後做人做事偶爾也低一轉頭,不然要虧損的。”皇逖說。
折柳亭前,七王下車。
“好。”南片月抬頭灌下一口,然後遞給華荊台,華荊台灌完遞給白意馬,白意馬灌完遞給豐極,豐極灌完遞給安好遠,安好遠灌完遞給皇逖,皇逖灌下最後一口酒,然後舉壇摔於地上,“砰!”的碎裂聲裡,七人同時回身,徑往各自的馬車走去。
暖春三月,雲湖畔垂柳絲絲,東風裡仿似青紗飛舞,曼妙動聽,折柳亭前桃花正燦,滿樹滿枝如雲蒸霞煮,清麗無雙。本是畫圖般的美景裡,卻因著離情依依,而憑添淒色哀情。
一彎墨色的玉月,在燈下閃著幽幽光彩。
最小的南片月倒在長案下,胸前抱著一團被子喃喃著:“今後再也冇人欺負我了……真好……真好……”嘴裡說著“真好”的人,臉卻皺成苦瓜樣,滿臉的哀傷。
東始修冇有出聲,也冇有轉頭,隻是悄悄的定定的望著火線。因為他曉得,即算轉頭,亦留不住要分開的人。
風獨影自杜康手中接過一酒罈,率先灌下一大口,然後遞給南片月,“喝完這壇酒,我們各自保重上路。”
風獨影心境衝動,眼中又酸又熱,垂首悄悄倚在兄長胸前,輕聲道:“大哥,我在青州會好好的,以是你在帝都也要好好的,我們都要活一百歲。”
跟著氣溫的日突變暖,目睹著樹木發了芽,目睹著柳條兒抽了枝,再一個眨眼間,便是桃李芳香的三月暖春。
攙颳風獨影,東始修肝腸欲斷,想著自抱過繈褓中的她後,一轉眼間便是二十多年疇昔,她是他的心頭珍寶,她是他的射中之重,如若能夠,他想平生守著她,護著她,但是……他扶著她的肩膀,緊緊的,難捨罷休,“鳳凰兒,大哥今後不在身邊,你……”說至此,隻覺胸膛裂痛,再是說不下去了。
“吱嗄!”一聲,大殿開啟,殿外宮燈投射,敞亮的光芒襯得門口聳峙的身影格外的偉岸高大。“我是你們的大哥,長兄如父,你們拜我道理當中,可這天下冇有哪個女人有資格受你們的膜拜。”一語說完,東始修即踏步而去。
至辰時,典禮結束,便是七王彆君離朝之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