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……咚咚咚咚……”
風獨影自杜康手中接過一酒罈,率先灌下一大口,然後遞給南片月,“喝完這壇酒,我們各自保重上路。”
三月初五,天子召七王入宮,是夜八人於淩霄殿徹夜達旦痛飲。
苦衷同流落,生涯共苦辛。
在這滿目翠綠,各處紅花的春日,帝都皇宮裡、將軍府裡,上高低下都無踏春賞花之心,隻因拜彆期近,太儀府選定的七王離朝之日便定在了三月初六。
“賜令!”太儀朗聲道。
朝服與旗號的色彩便決定了今後帝室以紅色為尊,皇國以紫色為尊,寧國以藍色為尊,豐國以玄色為尊,白國以青色為尊,華國以金色為尊,風國以紅色為尊,北國以黃色為尊。
“這一世,我們都隻是兄弟,而非君臣。”安好瞭望著東始修遠去的背影悠悠道,回眸環顧兄、弟、妹,淺淺的和順一笑,“我們八人必是泰初絕今之輩,何作此後代神態,我們走吧。”
悲慘千裡道,淒斷百年身。
風獨影已醉得抱不起酒罈,以是她嗬嗬一笑,倒在東始修膝邊,“不要,年老是這世上最親最首要的人,以是不能是其他的人。”
五更已至,拜彆期近。
東始修冇有出聲,也冇有轉頭,隻是悄悄的定定的望著火線。因為他曉得,即算轉頭,亦留不住要分開的人。
“朕與七王(臣等與陛下)同心同德,共匡東室,共理天下,以保百姓太安然康!”八人齊聲誦道。
皇逖抱著酒罈一向灌著,時不時說一句:“今後冇我看著,你們可都不要惹事了。”
“吱嗄!”一聲,大殿開啟,殿外宮燈投射,敞亮的光芒襯得門口聳峙的身影格外的偉岸高大。“我是你們的大哥,長兄如父,你們拜我道理當中,可這天下冇有哪個女人有資格受你們的膜拜。”一語說完,東始修即踏步而去。
那夜,八人俱醉,然後皆倒在殿裡沉甜睡去。
當中赤紅如霞的華蓋前東始修肅立如山,他的身後紅色蒼龍旗在半空上頂風飛展。
七人各說各話,到了話尾已各自哽咽。然後跟著“啪!啪!”數聲鞭響,七列車隊便往七個方向駛去。
“五哥,你今後可不能對彆人也跟對我們一樣好,這世上豺狼很多。”南片月說。
折柳亭前,七王下車。
過完了年,再立了春,氣候便不再那麼的酷寒。
一罈一罈的美酒飲下,飲到半夜,酒量極佳的八人也都是醉眼昏黃了,一個個躺著的坐著的倚著的,醉態各彆。
豐極一見,頓心頭一窒。他豈會不知此為何物,那依托著他隱密心機的一輪璧月終是分離,今後天各一方。“多謝七妹。”他伸手接過,抬首,便見天幕上冰輪潔白,疏星淡雅,本是良辰美景,倒是斷腸時分,一時悲楚難禁,握著墨玉腳下沉重,這“此生此夜不長好,明月來歲那邊看”的悵憾必是長伴平生。[注○2]
七王自朱衣內侍捧著的白玉盤上取過七麵玄令,雙手捧於頭頂,然後屈膝跪於東始修身前,朗朗道:“臣為玄樞。”
帝都裡,那曾經最傳奇的八人,終在這一刻各分東西。
安好遠靠在一張椅上,左手拎著酒壺,右手端著酒杯,唇邊一抹和順得近乎虛幻的笑容。
殿外等待著的龍荼聽著殿裡傳來沉穩的呼吸聲時,悄悄的啟開殿門,為倒臥在地上的八人一一蓋上棉被,然後又無聲的關門拜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