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首的北海王呆了呆,然後放開腦袋昂首看著女兒,彷彿有些吃驚女兒如此嚴峻的語氣。“璿璣……”
“璿璣。”北海王看著愛女,一臉的珍惜,“當日蒙成王求娶你,寡人都捨不得,本日又怎捨得讓你做此等事。”
“璿璣,你心中是否有何計議?”北海王驚奇地看著女兒。
生離之際,諾重如山,卻不知風摧石裂,瞬成沙丘。
一陣夜風吹過,帶起樹葉沙沙作響。
“父王切莫說如此沮喪之話。”北璿璣站起家來,“北海本日不敵東人,豈就會永久不敵!”她目光望向神案上那些先人的牌位,“就請各位先人地下看著,我北氏他日必定返來,洗刷熱誠重修宗廟!”
“鑄成本日大禍,寡人悔啊!”北海王捧首嘶吼。將兵儘歿,雄師圍城,目睹亡國隻在瞬息間,已令得這位曾被諭為明君的一國之主儀態儘失心智儘喪。
“不。”北璿璣回絕的聲音乾脆利落,還帶著斬釘截鐵的果斷。
“父王!父王!”北璿璣趕快拉住父親捶頭的雙手,“父王,您停止!您快停止!”
北海王直起腰,昂首望向神案上的牌位,長長感喟:“亡國期近,寡人如何能夠安眠。”
北璿璣挨著父親坐下,這刻離得近,才發明父親竟是老了很多,本不過五旬出頭一貫身強體健精力矍鑠的父親,現在倒是從眼底裡透出怠倦與朽邁,鬢旁更是添上如霜白髮。父親幼年即位,二十餘載辛苦勤政,向來都是神采奕奕,可這不過是短短一月,便讓他額頭眼角紋如刀刻。“父王,切莫過於自責,北海二十餘載的昌隆亦是您之功績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北璿璣闔目伏在父親的懷中。
“女兒深知父王心疼女兒之心,但此舉風險甚重,若女兒與十二弟半路上便化冤魂,那不但白搭父王心機,更何談複國大計!”北璿璣的聲音苦楚沉重,她望著父親,明眸含淚,“父王,您纔是北海的王,您才氣把握那些臣將,您才氣教誨十二弟成為帝王之材,也唯有您才氣名正言順的號令臣民雪恥複國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北海王暗澹一笑,“這就是所謂成也寡人,敗也寡人。”
北璿璣悄悄點頭,難止感喟,“父王,大哥、二哥、四哥、五哥早逝,三哥、六哥戰死,餘下幾個弟妹皆未成人,您與十二弟走後,王室何人去獻降國之書?何人來為滿城百姓作主?女兒身為北海長公主,自當承此重擔。”
“父王,為著我北氏,為著我北海,請您承諾女兒。”北璿璣的聲音還是復甦明智。
“城中有這麼多的無辜百姓。”北海王悄悄感喟,“寡人可戰死就義,但寡人已帶給他們亡國之禍,再不能叫他們受此兵刀之災。
“父王。”北璿璣天然曉得父親的憂愁,她隻是悄悄一笑,明眸便成一彎新月,嫵狐媚人。“若大東天子要收女兒入宮,那豈不恰好。”
推開殿門,偌大的殿堂裡隻兩側各燃著一支燭火,大殿正火線的神案上擺列著很多的牌位,配著昏沉暗淡的燭火,令得殿堂滿盈一股陰沉之氣。北海的王現在正低低頭,跪於神案前。